晓一怔,不好再强求“好,那你先休息,要是有想法,再来跟我讲。”
霜白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斐望淮离去时步伐极快,好似山腰积压的厚雪坚冰,只消再落下一两根树枝,就在无声中倾塌,酝酿出一场风暴。
树叶缀满晶莹雨点,不时有两三滴落下,溅在黑白棋盘上。楚在霜捏着一枚黑子,抬眼看天色放晴,好奇道“不知我哥跟他聊得如何”
雨后,熟悉的池塘,熟悉的巨树,熟悉的弈棋。
她跟楚并晓说完,便深感功成身退,没再到学堂露面。反正斐望淮达成目标,前面的话就算不得数,没必要遵守了。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跟他说
“这多尴尬啊,我能说什么,求他利用我”楚在霜挑眉,“凡事都不能点破,还是隔个人合适,我哥出面更说得过去。”
她觉得自己仁至义尽、问心无愧,斐望淮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也不用百般讨好她,甚至不必有淡化关系的过程,称得上体面。
他面上总挂着微笑,但性格强势、锱铢必较,想来平日跟她交流,也咽下不少憋闷气,未来就不用怄火了。
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估计在莲华宗也碰不到,只可惜没人能帮她跑腿拿桂花包。
楚在霜轻叹一声,想着哪天亲自下山,却听到背后冰冷的男声。
“楚在霜。”
低沉又凉薄的嗓音,好似拨弄上好琴弦,在她心头激起一连串颤音。
楚在霜身躯一僵、背部挺直,她缓慢地转过头来。只见斐望淮满脸笑容,像戴着寒冰制成的面具,顿时刺得人如坐针毡。
“你觉得我过来接触你,是为了做掌门的弟子”斐望淮一手持扇,他冷笑一声,继续追问道,“有人跟你说我的闲话,你就轻易地相信对方”
斐望淮来时打听一番,得知卢禾玮曾找过她。此人是个跳梁小丑,入门时就处处针对他,却不想差点坏他大计
如果早知此事,他在入门考核就该把卢禾玮做掉,免得对方横生事端,差一步就使他暴露。
楚在霜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头一次见他如此愤怒,竟是连装都懒得装,俊脸比乌云还阴沉。她心里一咯噔,磕巴地解释“我没相信他的闲话,只是他建议挺合理,我觉得可以采纳,你早晚要去拜师”
“我说什么你不听,他说一句你就听”斐望淮眼眸像被寒潭的水浸润过,嘲道,“他的建议合理,我就是耳旁风”
一想她待在学堂时,他说一千句,她都不一定听一句,两相对比之下,越发想干掉卢禾玮。
“”
好家伙,事态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爱装好脾气的他居然怒了。
小释两眼发懵完了,他好像真不是为这个,该不会我们弄巧成拙
这件事建立在斐望淮另有所图,但目前来看他图的不是拜师,情况瞬间就复杂起来。如果他们误会对方,那确实相当伤感情,难怪他会出离刻薄。
楚在霜绞尽脑汁也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最有价值的是家世,按理说新同桌应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怎么不说话平常不是很能说”斐望淮乘胜追击,冷飕飕道,“因为你跟他差点结亲,所以你更听他的,平时懒得搭理我”
楚在霜瞪大眼,她束手无措,惊道“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嗤笑“呵,谁不知道卢岛主曾提出,想两家儿女结亲,被掌门一口回绝。”
卢家是灵草世家,当初为巩固势力,便想出这主意,掌门却没答应。虽然学堂里有不少草根弟子,但随着他们踏入莲华宗,也听闻一些莲峰山旧事。
斐望淮将楚在霜扒个底朝天,自然就听说过此事。他还曾想从卢家下手,后来却发现,她只跟楚并晓相熟。
“不可理喻,你真八卦,不要无理取闹”楚在霜略一摆手,她侧过身去,竟莫名心虚。
斐望淮讥刺“是我在无理取闹,还是你旧情未了”
小释听闻此话,愕然道天呐,他该不会图的是你吧
楚在霜被此话一激,她顿时恼羞成怒,正面迎战道“你凭什么说我像你这种性情的人,突然过来跟我交好,本来就非常奇怪,我有误会不是正常。”
“再说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如果我曲解你好意,我现在就跟你道歉,但你自己也不说实话。”她将窗户纸捅破,索性坦然起来,直视他的眼睛,“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是,何必遮遮掩掩,搞得都不痛快”
斐望淮眉头紧皱,低声道“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有所图谋”
他自诩待她还可以,没道理被敲死身份。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楚在霜摔出此话,见他冷下脸来,无可奈何道,“我绝没贬低你的意思,仅仅是在陈述事实,你做事极有目标,不可能白费功夫”
斐望淮沉默。
不得不说,她的观察力敏锐,当他逐渐拆解她时,她也将他拆得透彻。
楚在霜可没自恋到觉得自己花容月色,能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