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道“欢迎欢迎恭候多时”
严仲招呼她道“来,坐吧。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对你的文章也有兴趣,恰好他与我擅长的不同,便一起过来给你提点想法。”
严仲为两人互相介绍一番,便拿起谢知秋的文卷,慢慢对她细讲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严仲讲得口干舌燥,一拎茶壶,方才发现里面空空的,茶水已经喝光了。
严仲对书房外唤道“老仆老仆”
外面无人应答。
严府清贫,过来一路上,谢知秋都没见到除那老仆以外的家仆,或许真是没有其他人了。
而那老仆人年龄实在太大,大抵是有点耳背,严仲叫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听见他的话。
严仲无奈,幸好他在这种事情上倒也没什么架子,干脆自己起身道“水没了,我去烧点茶来,你们稍等我片刻。”
严仲的好友见势一同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也出去转转吧,正好想净手。”
谢知秋见状,索性也起了身,道“我帮先生准备茶具。”
“哎,不用不用,哪儿能劳客人的手。”
严仲将她摁了回去,连连推辞。
他道“你在书房里待着吧,若无聊就自个儿看看书,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知秋与他拉扯片刻,见扯不过,还是老实坐下了。
两位长辈都走后,只剩谢知秋一个人在房中。
她本想依言找书来看,可是刚走了两步,倒注意到桌上除了她先前给严先生看的卷子以外,还有一篇文章,只是很不起眼地堆在角落的书上面,像是被匆忙搁置的。
谢知秋眼神一瞥。
她看字速度太快,就算本身是无意的,这样一瞥,也已经读了好几句。她微微一顿,有点被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拿起来细看。
这个时候,其实有个小姑娘正躲在厚重的书架后面,忐忑不安地往外张望。
她是严仲的女儿严静姝,年十四。
谢知秋在桌上看到的那篇小文章,其实正是她的手笔。
她见有外人动了她的文章,还是个年轻男子,不免张皇失措,在书架后面不停地挪动鞋尖,既想阻拦,可又不敢真的出声
说起来,严静姝之所以会写这么一篇文章,也是凑巧。
她小时候对读书之类并无兴趣,父亲书房里这些经文论述既枯燥又晦涩,看一眼就要头大,家中兄长也是被父亲追着打才被迫念书,她实在很难对这种事情有好印象,便只学了简单的读写,平日其他时候都跟着母亲做绣活。
但是,大约一年之前,她去小姐妹家里做客时,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小姐妹迷上了梁城才女谢知秋,整天读对方的文集。
这种事情容易互相传染,严静姝看到闺中密友沉迷的东西,自然也会好奇,借了一本回来看,谁知顿时惊为天人。
谢知秋传播较广的诗文都是文笔瑰丽之作,且有不少是她年少时的作品,门槛本身不高,比严仲书房里的东西好读得多。
严静姝第一次看就喜欢上了。
她过去只知读书要刻苦、要历劫、要头悬梁锥刺股,从不知原来其中也有如此美好之处。
从此,那些优雅的辞藻,动人的篇章,便如泉流涌入她心田。
同时,她对那能写出如此之作的谢知秋,也不由产生敬慕之情。
她对谢家女充满向往,既憧憬谢知秋,又忍不住要模仿她的言行举止。
于是,严静姝重新开始读书。
她最先只读谢知秋的书,后来渐渐也读其他书。
她从自己看得懂的开始,由浅及深,日积月累,后来竟也能理解父亲书房中这些艰涩之书的意思,并且能开始深入思考一些社会问题了。
严静姝的父亲是太学博士,尽管父亲严仲在学生中口碑不佳,但仍时不时会看学生递上来的卷子。
严静姝不好意思在父亲面前发表自己的见解,怕太过粗浅而被取笑,可又好奇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便时常借着给爹爹送茶送点心的功夫,躲在严仲后面偷偷看其他学生的文章,听父亲对他们的评点,学习其中技巧。
慢慢地,她就觉得自己也能写了。
这回,是她第一次真的动笔作文,用的是前段时间门从其他太学生的卷子上看到的题目“浮费弥广”,说的是朝廷冗兵冗官,耗费了过多不必要的开销。
她认为这应当是个父亲会关注的问题,便学着这些日子以来,看到的那些学生所写之文墨的样子,也试写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严静姝本来是鼓起勇气想拿给父亲看看的,可是又羞于当面给,就想偷偷藏在书房哪里,最好能让父亲误以为这是他什么时候漏评的其他学生的文章,严静姝自己悄悄听了点评就跑,不要让人知道她是作者。
可谁知,她还没有找好地方藏,父亲和他的朋友就到了书房。
严静姝只好匆匆放在桌上就跑,时间门太短,也来不及逃出去,她情急之下便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