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她说“不怪小姐奇怪,大小姐最近是有点不同寻常。不止是性情,好像连举止习惯也和以前有点不同。
“大小姐最近总是闷在屋里,书看得也少了,反而时不时拿着老夫人送的那块姻缘石琢磨。
“大小姐以前最不耐烦老爷和老夫人提什么议亲的事了,现在却隔三差五跑月老祠。
“还有,我听大小姐身边的雀儿说了一些怪事。
“她说大小姐最近更衣沐浴,全都闭着眼睛
“大小姐还在自己窗边放了一把米,像是打算养这附近一带的麻雀,所以近日府里鸟儿雀儿的都变多了。”
知满皱起小脸。
她迟疑道“姐姐最近难道遇上什么事了吗”
贴身丫鬟见二小姐满脸担心的样子,反而笑了。
她故意打趣道“大小姐会不会是终于开窍,有意中人了”
知满大惊“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
贴身丫鬟哧哧地笑了两声。
“祈祷姻缘、养雀儿、爱笑,这不都是闺中小姐常有的表现吗虽说大小姐表现得也不是特别明显,但大小姐以前性子就太冷了,现在这般,也算十分柔和了吧”
知满没接这话。
只是她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日偶然看见姐姐时、姐姐一个人面红耳赤的模样。
不知为何,知满感到有些许不安。
这个时候。
谢知秋闺房中,小香笼由侍女点上,淡烟袅袅,散发草木香。
萧寻初坐在桌前,面色凝重,正在反省自己。
扮演谢知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认识谢小姐,知道她喜爱看书,不说话、不爱笑,素日喜静,唯独宠爱妹妹。
这些表面上的功夫,他都能做到。
只是仿形容易,仿神艰难,而且许多个人的小习惯,几乎没办法完全改掉。
自从来到谢府,萧寻初已经尽量不说话,也尽量不笑了,他微笑的次数甚至不到以前十分之一。
可纵然如此,每当他在自己认为无关紧要的时候微微上扬一下嘴唇,对面的人就会立即露出万分惊愕的表情,仿佛他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一般。
最近他甚至偶然听到小丫鬟们私下在议论“大小姐最近脾气好到出奇”之类的事。
谢知秋以前对人到底是有多冷淡啊。
他和谢知秋相处的时候,明明觉得还好啊。
不过,这种诡异的地方还在其次。
毕竟一般人没那么容易想到灵魂交换这种怪事,还算安全。
而对萧寻初来说,眼下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
他没有办法适应谢小姐的身体。
他举起自己的手。
入目的是一双素手,十指纤长葱白,指甲未染,但甲尖修得圆润光滑。
右手无名指中间与虎口都有一层茧,这是手的主人经常握笔留下的痕迹。
他试着将手掌合拢,五指便随之收进掌心。
掌心传来与他昔日截然不同的触感。
这手
好小,而且好软。
即便他不断催眠自己去适应,这种种不同仍在提醒他
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这是女孩子的手。
这是谢知秋的手。
光是想到这一点,萧寻初就不受控制地窘迫,似乎连握紧自己的手,都是一种逾礼的冒犯。
谢知秋说得对,她看出来了,他因为她的女子身份,无论是对看起来像她的身体,还是对她真正的身体,都难免有些拘束。
萧寻初非常不擅长与女子相处。
他没有姐妹,只有一位兄长。
被送进白原书院学习以后,身边同窗皆是男孩。
在认识谢知秋之前,他对女孩几乎没有概念,而且即使是通信两年的谢知秋,他们也仅在非常年少时见过一面。
以方国的习俗,婚姻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轻男女互见一面都困难,这在萧寻初看来当然有点过了。
但不盲从规则是一回事,道德与尊重又是另一回事。
他知道随意看女孩的身体是不对的,随意触碰女孩的身体更是不对的。
而当这具身体变成了他自己的身体,道德和实际情况之间就出现了巨大的冲突。
他必须要操纵这具身体,他难免会碰到这具身体,可内心的另一端,又在说这是不高尚的行为,他不该这么做。
手还只是一个很小的方面。
这具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和他原来的身体完全不同。
这身体过于柔软、纤细,他不清楚谢知秋自己是怎么看的,但在他看来,这身体几乎上上下下都是禁忌,哪怕多看一眼都要蒙受内心的谴责。
若是萧寻初真的完全光明磊落,真的内心坦荡,他或许还不至于如此煎熬。
但问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