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本来以为自己要摔的难看。
察觉身后那手臂的力道,心中却狂喜。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只不过她感觉到薛放不是双臂抱着自己,而是单臂搂着腰,顺势向着旁边一转卸去那股冲力,以免撞伤了她。
杨仪并未觉如何,转头,目光盈盈看向薛放,脸上的笑意将要按捺不住。
就在对视的瞬间,身后黎渊道“你的手是怎么”
他没有说完,戛然而止。
杨仪却听的清楚。
起初杨仪以为黎渊是说她自己。
然而鼻端嗅到浓烈的血腥气。
杨仪还没真正看见什么,心已经先寒了几分。
薛放单臂抱着她,她本不曾觉着怎样,可此时脸上的笑如潮汐般消退,她忙后退,目光从薛放的脸上向下。
他的眉眼带雨,鲜明清晰,但那种不对劲、甚至不祥的感觉越来越
眼前晃了晃,杨仪还没看清什么,就听旁边老关的声音道“杨侍医,快给十七爷看看手臂,他被那倭贼所伤,又打了半天”
“是啊杨侍医十七爷伤的不轻,他千万不能跟我”是小梅。
老关也负了伤,此刻却还挣扎着扶住小梅。
看到杨仪找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赶忙提醒。
薛放瞪了他们一眼“管好你们自个儿自己七灾八难,还说我呢”
杨仪伸手握向薛放的右手,跟往日的滚烫踏实不同,她握到了一只极冰凉的无温度的手掌,甚至就在她抄过去之时,他毫无反应。
她也看清楚被他绑的很紧的伤口,血已经不那么多了,因为没多少血可以再流。
她是个最高明不过的大夫,此刻连诊脉都不用,就看出了症结。
正因为知清楚,她才呆了。
杨仪一下子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里。
“别听他们吵吵,”薛放见她色变,抬手左手握住她的肩头“小”
那个“伤”还没出口,薛放就看到大颗的泪珠从杨仪的眼中滚出来。
杨仪没有出声,眉头紧锁,却也没有看他。
“真的没事,这不是还好好站在你跟前吗”薛放有点慌“杨仪,你别急。”
杨仪终于开口,声音喑哑“好好的你这个、你”
她想骂一句,但又能顶什么用。
杨仪举手去翻自己的搭帕,手却抖得很不像样,暗中咬了咬舌尖,才搜寻出一丝理智。
她一气儿从搭帕里找出了五六种药丸,哆嗦着举起来“吃、吃了”
薛放呆了呆,杨仪忙塞了两颗给他嘴里。
十七郎见状,索性捧着杨仪的手,把剩下的都含住了“行了吧慌什么。”
“去”杨仪并不理他,只转头吩咐老关“去要、一辆车,抬舆门板也成。”
薛放一边嚼着药丸一边惊讶地笑道“你要干什么那些东西要给我用不必麻烦,我骑马带你回去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杨仪回头怒喝了声。
她从来不曾这样对人,不曾这般高声怒斥。
现场突然安静了。
身后黎渊,旁边老关,小梅,不远处的城门官众人,乃至于带兵及时救援的京畿巡检司何副将,以及众兵士们,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所有人都没法儿想象,方才那个不可一世,力杀倭国流主、以一人之力扭转颓势的薛十七爷,此刻竟被人如此呵斥。
可偏偏,被这样怒斥的薛放,并没有丝毫的愠怒。
他反而极好脾气地,眉眼带笑,语气宠哄地“行行,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地又生什么气”
众人瞠目结舌,简直都要跌倒一地。
杨仪心头的苦涩酸楚一激,捂着嘴咳嗽起来。
薛放啧道“你看看你,这雨还没怎么停呢,我正要回去,你偏赶来多走这一趟做什么要是淋雨生了病,哪头合适。”
“闭、闭嘴。”杨仪从剧烈的咳嗽里挤出两个字。
薛放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干脆往我嘴上绑个马嚼子,免得我总惹你”
他没有说完就打住了,因为他发现杨仪并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她的眼中泪,就那么不觉地流淌着,看得他惊心动魄“杨仪”
老关调人,就近弄了一辆车来“杨侍医这成吗”
杨仪摆手“上车,咳扶十七爷上车。”
“我需要他们扶”薛放嘴硬说了这句,突然意识到不能再惹她,忙自己捂住嘴“绝不说了。不敢了。”
老关少不得亲自过来搀扶,上车的时候,突然察觉薛放的身子一沉。
“十七爷”老关吃惊又担忧地看向薛放。
薛放闭了闭眼,仿佛恍了神,然后一笑“没事。”
声音极低,竟自咬牙用力,还是上了车。
老关退后一步看向杨仪“杨侍医”
虽然杨仪的脸色看着冰冷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