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维低低道“她因怀了那贼人的胎,说是想求一副药,可以去胎的。”
杨仪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皱眉沉吟。
“妹妹可是不愿沾手”杨佑维试着问。
在杨佑维看来,再怎么样,杨仪也只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儿,还没有嫁,先给人堕胎,这未免
杨仪摇头道“哥哥不晓得我的心意。我知道此事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若非逼于绝境,她又怎会如此。”
“那你的意思是”
“我理解她的决定,也不会干涉,”杨仪低着头,缓慢地说道“但是我也不能助她。这只是出于我的私心,而不是大夫的身份。”
她看向杨佑维。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杨佑维若有所觉不是出于大夫的身份
倘若只是大夫的身份,她应该就会答应帮忙了
“我明白了,”杨佑维颔首“好你放心,这副药,我给她开。”
杨仪的眸中透出几分感激之色。
杨佑维却发现她的眼睛里竟好像有薄薄的泪涌。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甚至不怎么相识的妇人的胎,会引得杨仪这般失态,但他能感受到杨仪的那种一言难尽的心情。
杨佑维轻轻地在杨仪肩头拍了拍“不要紧。别担心,问心无愧,顺自其然就是了。”
一声“顺其自然”,歪打正着。
杨仪红着眼圈道“是。顺其自然吧。”
杨佑维很快拟了一张方子,他给王娘子诊过脉,知道她的体质,所以对症下药。
杨佑维的小厮费了点功夫才找到王娘子,原来她虽然洗刷了冤屈,但方家的婆娘十分厉害,难以再接纳她回去,王娘子只得暂且回娘家住着,短短两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小厮把方子给了她,又叮嘱道“我们大爷说了,叫你想好了再去抓药,抓了药就不要后悔。”
王娘子答应了,这日亲自去药铺。
她因为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怀了孽种,之前一直不敢找下胎的药,杨佑维开的方子却十分高明,叫人看不出来,还以为是补药。
不过因为王娘子的身份,那些人认出来的,自然少不了指指点点。
王娘子接了药,只顾低着头要走,冷不防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正慌得很,那人却扶住她“是你”
王娘子抬头,却见竟是在巡检司见过一面的苏有旺,他的脸色憔悴,这段时间显然也过的不好,也是来抓药的。
两个苦命之人面面相觑,看到对方最狼狈的样子,眼中带泪,苦涩而无奈地都笑了。
这日下午,杨登不知怎么,早早地先出宫去了。
杨仪同杨佑维两个出了宫,一个上马,一个上车往回。
不到半个时辰,府门口下地。
还没进门,就见有一顶轿子从街头而来。
杨仪回头看时,觉着眼熟,拉了拉杨佑维。
两个人一起看去,杨佑维道“怎么是林院首的轿子”
果然,那轿子停在门口,下来的正是林琅。
两人赶忙行礼,不知何故。
林琅笑道“一位如何在这里”
杨佑维道“才自太医院回来,不知院首大人突然驾临,可是有事”
“有一点事,”林琅笑道“但不是来找你们的,你们自便。”
杨佑维见他已经换了一身鲜亮衣裳,打扮的格外不同,心中一动,就拉拉杨仪的袖子“咱们先回去吧。”
杨仪疑惑这林院首到底有什么事,在太医院说不得,还得巴巴地找到家里来
“林大人不进府吗”杨仪问。
“嗯”林琅笑眯眯道“且还得等等,你们去吧。”
正在此刻,竟见有几匹马从街口来了。
杨仪探头一看,见那队人马威风凛凛,为首一人,皓首苍颜,但精神矍铄,竟是巡检司的冯雨岩冯老将军。
杨仪大惊,忘了杨佑维拉扯自己,赶忙迎了几步。
真是稀奇,不知冯雨岩居然来到杨府又是为何事杨仪心想,就算是巡检司有事找她,那也不至于老将军亲自前来。
冯雨岩跟平日的肃然不太一样,笑微微地很和蔼,竟是一身绛色常服,更添了几分威贵,他翻身落地,笑道“杨侍医怎么还在此”
他的话术跟林琅如出一辙。
杨仪满怀疑窦,若说林琅跟杨家有交情,来找杨登,自然行的通。
可是冯雨岩跟杨家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唯一有点关联的除了自己,就是杨佑维。
难不成他也是来找杨登的
杨仪试探着问“老将军是来找家父的吗”
林琅跟冯雨岩对视一笑,冯雨岩道“正是如此。”
杨仪满心忐忑,又想不到为何。
正踌躇,林琅拍拍她的手臂,笑道“走吧走吧。是好事。”
那边杨佑维回来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先带了她进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