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仪跟小甘来到外头,见那边屋门口乱糟糟地,原来是闻侍郎看到闻北蓟的尸身,才叫了一声,就昏死过去了。
幸亏闻侍郎只是悲惊过度,急火攻心。
杨佑维给他服了宁神顺气的保命丹,又用针灸之术,不多时,闻侍郎总算重又醒来。
这一番悲痛,又且不同。
幸而闻北宸先前大哭过一阵,见了父亲,反而镇定下来,又知道若悲伤过度也自对闻侍郎不好,于是只尽力安抚。
又说“弟弟去时,还只惦记着父亲,说自己未曾尽孝父亲今日若为弟弟悲以自伤,他怕是走也走的不安心。”
闻北宸自然不敢把种种详细实情告诉闻侍郎,只怕侍郎越发不会接受。
闻侍郎大哭一阵,悲伤无处可泄,却也知道此处不是久居之所,便强忍泪起身“带你弟弟回去。”
俞星臣听了忙道“大人且慢。”
闻侍郎抬眸“事情不是已经完了吗”
俞星臣望着他通红的眸子,略微迟疑,终于还是说道“令郎临死之前曾有交代他的尸首,须被验看过才能交回府里。”
“验看尸”闻侍郎说不出那个词,却反应过来“你是说要验尸北蓟死在这里,我不追究也就罢了,你们还要验什么”
“并非我们想验,”俞星臣看向闻北宸“这是小公子临终遗愿。”
闻北宸欲言又止。
“遗愿为何北蓟会有这样奇怪的遗愿你们又要怎么验看”闻侍郎震惊。
俞星臣道“小公子说,他的脑颅有碍。”
“脑颅,”闻侍郎呆了呆“你们莫非、莫非要开他的颅俞巡检,你岂有此理”
跟顾朝宗一来就咄咄逼人不同,这是闻侍郎第一次高声。
俞星臣不语。
闻侍郎回头看看闻北蓟“我绝不能答应,更绝不容许有人碰北蓟的更别提是开什么、脑颅。”
俞星臣看闻北宸。
闻北宸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劝劝父亲,但,莫说是闻侍郎,连他现在也是不忍做这样决定。
就在这时候,有个清和微沉的声音道“小公子知道自己生了病,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治好这种病闻侍郎不想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吗”
闻侍郎抬头,见是个十分清秀的少年,她很慢地走到门口。
有那么一瞬间,闻侍郎仿佛看见了闻北蓟站在跟前,但定睛细看不,她生得比北蓟秀美好些,但那股弱不胜衣天生不足的气息,如出一辙。
闻侍郎迟疑着问道“你是何人。”
“我叫杨仪。”杨仪垂眸,轻声回答。
闻侍郎正处于悲惊之中,一时竟然想不起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父亲,”闻北宸在旁提醒道“她就是太医杨家的仪姑娘,也是当初给弟弟施针的、济翁先生的外孙女。”
“济翁先生的是你”闻侍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上下把杨仪打量了一遍,“你就是杨仪。”
杨仪微微俯身“失礼了。”
偏厅。
一点阳光从敞开的厅门进来,许是有阴云遮蔽的缘故,这点阳光也仿佛带些许阴冷。
小甘送了茶过来,又悄悄退下。
闻侍郎坐在太师椅上,杨仪却站在旁边。
他看了看桌上的茶,目光还有些呆滞“让北蓟练八段锦的是你,也是因为见着了你,他才又开始看那些医书的。”
杨仪并不知道这些事。
闻侍郎扫了她一眼,道“当年,我跟他的母亲跪在秋袭斋前,苦苦哀求,济翁先生发了慈悲心,终于答应施针。但是他也告诉过我们,胎内行针,千变万化,纵然一切顺利,能救回孩子,也难保他一世安康”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息。
杨仪忽然问“侍郎后悔了吗”
“后悔”
“侍郎可后悔做出这样选择了”
闻侍郎目光涌动,看了杨仪半晌,他闭上双眼,泪从眼角沁出。
“可知你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问过”他颤抖着,说不下去。
杨仪愕然“侍郎问过人”
“嗯,”闻侍郎道“我曾经问过、北蓟的母亲,就在她、病危的时候。”
杨仪双眼微睁。
闻侍郎吁了口气“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我也曾经想过,假如闻家没有北蓟会怎么样,也许,他的母亲就不会那么早早地亡故了,我们一家三口兴许比先前还好,所以在她病危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这个。”
闻侍郎的继室也并未说错,他的原配夫人,身体便是在怀孕以及生产的时候被累垮了,此后一直都病恹恹地,强撑了五六年终于油尽灯枯。
闻侍郎看着夫人病入膏肓的憔悴模样,心中隐隐后悔,才忍不住问了这句。
此时看着杨仪,闻侍郎道“你可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
杨仪的唇微微一动,却仍是摇头。
闻侍郎道“她说有了北蓟,是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