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太医杨家的闺中女孩儿独自一人出府居住,非但背后说嘴的会不计其数,更且安全可虞。
比如京内那些地痞无赖闲人等,最是消息灵通,无孔不入,谁敢料定这其中没有狗胆包天不顾王法的。
杨仪道“这当然不是简单的事,可若非没有办法,我也不开这个口了。”
“总有办法,”杨登不由分说“你且打消这个念头,我回府后立刻跟老太太跟你姨娘说以后、必定不准有人再给你不痛快,好不好”
杨登心想,今日总算把赵家的事情解决了,老太太那里必定高兴,此刻去说事,必然顺利。
至于顾莜那里,他也自有法子。
杨仪正在思虑,却听门外似有脚步声,而后是人声“车备好了”
另一个人回答“回主事,已经备妥了。”
杨登正觉着那人声音有些熟悉,听到后面叫“主事”,顿时确信无疑。
他起身开门,惊喜交加“俞主事,果真是你。”
郎中,俞星臣转身,脸上露出诧异神色“登老爷,巧的很。”
里间杨仪抬眸,淡淡看他一眼。
她起身,微微欠身。
俞星臣也点头回礼“仪姑娘也在。”
他又看向杨登道“我先前听人说,登老爷跟仪姑娘去了赵府,治好了小公子的病”
杨登忙道“还好没出大事。俞主事也听说了”
俞星臣笑道“这件事甚是轰动,方才我自街头上来,路边十个人倒有六七个在说此事的。多是赞扬”他看了眼杨仪,见她已经落座,手中捏着茶杯,脸色冷淡地望着窗外,白瓷的颜色跟她的手,脸颊乃至脖颈,竟相映生辉。
他顿了顿“多是赞扬登老爷跟杨家,毕竟不愧太医杨家之名。”
杨登慌忙摆手“罢了,这些虚名无足轻重,宁肯无事。”
寒暄了几句,杨登问“俞主事怎会在此”
俞星臣道“本来有人约在这里,谁知他们竟临时有事,叫人无奈。”
杨登忙道“那不如一同坐会儿”
俞星臣又看了眼杨仪,见她仍是只管看着窗外,以他这矜贵自知的性情,当然是知难而退。
可偏偏“自打回京就一直忙于公务,今日索性偷闲半日也好。”
杨登也有点意外他竟答应了,忙请他入内,又寒暄道“听说进来俞主事调了职是高升了我只听他们略说了一句,并不真切。”说话间便给他斟了茶。
俞星臣忙道“多谢。”又道“近来有关巡检司的非议甚嚣尘上,皇上闻听,觉着地方巡检司多有亟待肃查整改之处,便调我任巡察使,算不得高升。”
杨登笑道“这是极考量人的能耐、办正事的差使,若办得好必定高升,以俞主事之能,自然指日可待。”
俞星臣道“托二爷吉言了。”
杨仪因听见他说“巡检司”,不由转头看向俞星臣。
她印象里俞星臣好像一直都在兵部当她嫁了的时候,人家已经是正经四品的兵部侍郎了,炙手可热,怎么又跑到巡检司去了虽然巡检司也同属兵部,但
杨登没留意杨仪的异常,只顾问俞星臣“对了,照县那案子据说结了又到底是怎样,为何说是跟照县巡检司的旅帅有关呢你可知情”
俞星臣道“我今日才看过卷宗,这个跟萧太康不相干,犯案的是萧旅帅手下一名主簿,极是奸猾,萧太康不过是被蒙蔽其中,当初照县巡检司失火,就是那主簿恨萧太康一力追查他,想借机将其烧死。后来萧太康知道了真相,又因为那主簿为灭口还杀了巡检司一名仵作,所以萧旅帅竟无法容忍,在亲手将凶徒杀死之后,竟自戕了。”
这就是京畿巡检司最终的定案。至于那孙五家人,念在孙五只是被挑唆要挟,并不追究。
那原本嚷着头疼脑热的王财主闻听,病情不药而愈,只是他家里也因此赔出若干银子给孙家,谁叫他诬赖人在先,讹诈在后。
至于沈暂家里,也自有巡检司拨了相应抚恤金额,足够孤儿寡母度日。不管如何,那一对母子才是最无辜的。
杨登听得连连吸气“竟然如此这这萧旅帅也太刚烈正直了些,何必为一个凶徒赔上性命”
俞星臣道“谁说不是呢。大概,是因为萧旅帅无法容忍被自己所信任之人欺骗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看了杨仪一眼。
杨登完全没听出他言外之意,又问道“这个案子,是不是扈远侯家的十七郎侦办的”
俞星臣道“正是他,还有鸡鸣县的陈十九郎。”
杨登不由笑道“我就知道十七不错,呵,又加上一个十九郎,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
俞星臣瞅了他一眼,喝茶。
杨仪一边听着俞星臣说起照县案子,一边出神,蓦地听陈登提起薛放,心头一动,竟不知薛放现下如何了。
她本以为父亲能问一问,谁知杨登似无这意思,杨仪索性问“俞大人可知道薛旅帅如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