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靠谱的人。

“没事的沈教授，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沈玮看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打开手机发消息。

“我叫枚烨过来，你先回酒店，我这场会开到下午，你不用管了，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再来学这边的事。身体是做任何事的本钱。”沈玮不容置喙，绕过卢小芃跟她身边的人沟通，叫人家让个位置。

卢小芃小心地弯腰溜出会议室。

外头是个艳阳天，天是一片水洗蓝缀几片薄云，阳光灼眼刺目，卢小芃觉得十分的晒，然而冷汗止不住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摸到楼前的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某团里点了份布洛芬送到酒店。

她斜靠在扶手上，痛感混杂寒意，连绵不绝从小腹扩散到四肢百骸，视线失了焦距，仿佛在盯身前一片枯黄落叶，然而落叶被西风卷走，她没有动。不知道坐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卢小芃。”卢小芃抬头，枚烨弯腰扶着膝盖喘气，看见她脸这一刻脸色微变，伸手过来，“能站起来吗”

卢小芃立即卸了力，抓紧扶手，用胳膊撑自己起身。浑身虚得厉害，又坐久了，乍一起身，眼前闪过一道黑幕，人也趔趄一下，朝前栽去。腰间多了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搂住，枚烨焦急地叫她的名字。

卢小芃闭上眼缓了会儿，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逐渐扎实，额前逐渐蓄了细小的汗珠，胃里也不安分，翻来涌去，她觉察不妙，立即抬手推枚烨的胳膊，“我好了谢谢。”

枚烨看她这幅模样哪敢松手，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扶住腰腹，四下看了看，脑中飞快计算如何把人扶到车里。卢小芃又推他一把，“枚”只说了一个字，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她下意识弯腰，枚烨眉头紧拧，攥住她的胳膊使她不至于跌下去，她脸色苍白，两粒眼珠无机质的晶石似的，转动缓慢，眼皮阖上，眉头紧蹙，片刻后又睁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不起，把你的鞋弄脏了”

她吐出的秽物有一些溅到他鞋尖上了。

枚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到酒店之后，卢小芃拒绝了枚烨替她买药的帮助，说自己买过了，只叫他把自己送到房间，便叫他走了。

她开了空调，整个人倒在床上，过了一小会儿，才蓄上力扯被子盖到身上，背包袋子硌得背生疼，而她已没有力气去做任何动作了。

手机却在这时不识好歹地嗡嗡震动起来。

第一遍，没接。

隔了一分钟，又有电话打进来。

她勉强接起电话，嘴巴紧紧闭着，等待对面先开口。

“喂，芃芃啊，干嘛呢，这么久都不给家里打电话，翅膀硬了是不是。”卢母开玩笑的语气，卢小芃却听得想哭，大概人在身体虚弱时精神也更薄弱，她扯开干裂的唇，“妈”

“哎，你怎么了生病了是不是”卢母明显慌了，“哪不舒服去医院了吗”

“我没事，就是有点痛经”

“你看你这，是不是又吃冰了告诉你这几天不要吃冰的，身体很敏感的，有一点冷都受不了，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听劝呢，以后更有的受。”

卢母一如既往的念叨，卢小芃听习惯了，“老毛病了，熬过这一会儿就好了。”

“多喝热水，不行就请个假吧，身体要紧。”

卢小芃没说自己在出差的事，只说买药了。

“总吃药也不是个办法，得调养身体。你说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还能照顾照顾你，现在隔这么远，几千里地，我就是着急，都不知道往哪使劲。”

“妈，你跟我说说话就好了”

卢母不忿，“你要是听我的回渝市，我不天天在你耳边说话嘛，还用得着这样打电话。”

卢小芃本科是在渝市一所985读的，家里很高兴，给她接下来的职业规划也就在渝市和附近的几个市，然而她突然决定考研，考了出来，工作也擅自定在历城，卢母对此颇有微词。

卢小芃沉默地看着天花板，思念、后悔、不甘的情绪混在一起，在心底混杂成难过，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摁住心脏，喘不过气来。

挂掉电话，她动了动手指，想戳进某团看看药到没到。

门口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

“卢小芃，你不用起来了，我找了前台帮忙开门。”

咔嚓微响，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卢小芃勉强坐起身，枚烨跟前台一起出现，前台确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就走了。

枚烨把手里的塑料袋放桌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卢小芃觉得这目光如有实质，而自己的脸色恐怕很难看，忍不住抬手捂嘴咳嗽几声，迟迟不肯把手放下。

半晌，枚烨说了句，“你可真能忍。”欺身上来。卢小芃呼吸一滞，忘记躲闪。回过神来，他已转身去房间另一角倒水了。

卢小芃看了眼刚被取下的斜挎包，又呆呆看向他瘦削高大的背影，如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