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顺利出了东宫,翻出宫墙,脚落地,刚要抬脚走,忽然觉得不对,猛地看向墙角的阴影处,那里站了一个人,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她一下子顿住。
周顾立在墙角的阴影处,他今晚就是特意来东宫墙外守着的,亲眼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夜行衣,熟门熟路地摸进了东宫,他瞧着,没惊动她,便等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果然又见她熟门熟路地出来。
他确定了,苏容早就来京了,在碰到端华之前,她的痕迹能够被人抹平,果然是太子出的手。
而她,与太子早有联系。
这个认知,也让他更确定了,太子应该也早就知道了苏容的身世。
周顾看着苏容,没说话,隐在夜色的阴影里,便那么看着她,翻东宫的城墙,来去自如,跟在江宁郡时,出入自家高墙时不一样,她手中并没有用攀墙锁,可见在江宁郡时,她用攀墙锁是故意的,她的身手,根本用不到攀墙锁。
也就是说,她故意隐藏自己的武功本事,不想被他探寻究竟,或者说,她当时便保留着退婚的打算。
苏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周顾,尤其是周顾已认出了她,她想当作不认识,一走了之是不成的吧更何况,他站在阴影里,周身的气息很沉暗,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这不好的心情,兴许是关于她。
她捏了捏手指,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喊他一声“周哥哥”,还是算了,于是,她只站了片刻,便干脆果断地转身就走。
周顾几乎在她迈步离开的瞬间,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
苏容没走成,只能停住脚步,看向他。
走出阴影处的周顾,依旧是一身郁色,面上也带着浓郁的郁色,与那日退婚时明显的冷厉怒气不同,也与那日在瑞安王府内的树下见他同样不同,这满身的郁气,浓的几乎要将人淹没。
苏容心下一惊,但面上没表露出来,浅笑着打招呼,“原来是周哥哥。”
“别喊我这个。”周顾声音哑得很。
苏容从善如流,“那好,周四公子。”
周顾攥着她的手紧了紧,“也不许喊这个。”
苏容无奈,“周顾。”
周顾还是习惯听这个,他眼睛漆黑,满腹郁气,但却克制着自己,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对她问“迎客坊是你的地盘吗”
苏容点头。
“走,去迎客坊说话。”周顾拽着她走。
苏容有些头疼,“你先松开,我不跑。”
周顾松开了她。
二人一前一后,顶着夜色,避开巡逻的巡城兵,去了迎客坊。
如今已到了宵禁的时间,迎客坊自然已经打烊关门,但苏容是东家,进入迎客坊,犹如进入自己家,带着周顾翻墙而入,来到后院,在一处门前,敲了三下窗子。
里面有人发出“咦”地一声询问,然后似想起了什么,立即掌了灯,打开了窗子,“谁”
“是我。”苏容亮出一块牌子。
“原来是主子。”里面的人不是兰娘,而是掌柜的,连忙穿好外衣,打开了房门,看着苏容一身夜行衣,身边跟了一个人,似是护国公府的周小公子,顿时一愣,“您、您二人怎么来了”
苏容道“在这里说会话,给我一间房间。”
掌柜的连忙道“隔壁的房间一直给您留着,早已布置好,一直不见您来。如今您去隔壁说话”
苏容点头。
于是,掌柜的回屋拿了钥匙,打开了隔壁的房门,“小的去烧水送来,您二人先进去。”
苏容点头,先迈步,进了屋子里,周顾跟了进去。
房间十分干净,画堂宽敞,内室在东边,再往东,还有一间净室,正好隔开了两边隔壁的屋子,在内室说话的话,两边屋子听不到。
苏容直接选了内室,掌了灯后,请周顾落座。
这里虽然不是苏容的闺房,但到底是给她准备的房间,周顾有些不得劲儿,但这种不得劲儿还是按压下了,毕竟,若论不合规矩,他今晚在夜里私下见她,并且要求她来这里说话,共处一室,就已经不合规矩了。
他如今顾不了那么多。
掌柜的很快就端来一壶茶,又拿了一个托盘,里面摆了几碟糕点,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询问苏容,“主子,可要酒”
“不要,你去歇着吧”苏容摆手,“你只管睡,我们走时,也不必送。”
掌柜的点头,知道二人这时候来这里,是有话私下说,识趣地关上房门,回去歇着了。
苏容已在东宫吃过也喝过了,将茶点推到周顾面前,“吃一点儿”
周顾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吃饭,直到现在,也不饿,但苏容将茶点推到他面前,他默了默,还是拿起来吃了。
苏容便坐在桌前看着他吃。
一块糕点吃下去后,苏容递给周顾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