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大了,明白过来。
当初爷说要把格格放在正院养,实在是抬举了,福晋的眼界和资源,是侧福晋拍马难及的。
她双手奉上小匣子,低声道“这是做庶母的对孩子一点小小的意思,拿去买些糖吃。”
乌拉那拉氏不肯收。
她如今怀有身孕,这身边还有弘晖个小崽崽,大格格年岁大了,已经开始记事,就算抱过来养,始终记得的是李侧福晋。
换句话说,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多傻才接。
乌拉那拉氏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一口,这才轻声道“你把小格格养的很好。”
反正就是不收。
李侧福晋小脸一白,有些无措,她手里捧着的礼金对她来说已经是割骨之痛了,但是对方看不上。
她很想向自家贝勒爷求救,但是他不敢,如果大格格真的放在福晋膝下养,若是当着福晋的面求爷,那就是往爷的银心口戳刀子。
这事她不能做。
李侧福晋跪在地上磕头。
她黯然起身。
大格格有些茫然,嫩嫩的小脸圆乎乎的,被李侧福晋养的很好。
弘晖看着她,忍不住想这时后宅女子的艰难,额娘为难,李侧福晋为难,作为幼崽的大格格为难。
“额娘,要不你养着吧。”他奶唧唧道。
乌拉那拉氏点头“可。”
李侧福晋求半晌没影的事,被弘晖一句话解决了,她顿时高兴起来,乐呵呵道“妾身谢福晋、谢大阿哥、谢谢贝勒爷。”
乌拉那拉氏没什么反应。
她愿意应下,并不仅仅是弘晖说一句的原因,还有就是这些日子李侧福晋真的挺懂事,平日里并不来正院缠着。
便是晨昏定省,那也是瞧见胤禛就走,根本不会停留,或者打扮的很娇艳来正院晃,都是没有的。
有时候碰见了,她也是告退离去。
乌拉那拉氏觉得她挺懂事,但不愿意养大格格,显得她比许愿池里的龟还不如,毕竟龟没有有求必应。
但是有弘晖开口,那她就是晖晖崽的龟,有求必应。
乌拉那拉氏心念电转间,面上神色不变,近来和胤禛处久了,她不由得愈发和他像起来。
就连唇角的弧度也有些类似。
李侧福晋愁了好些日子,趁着过年大家都高兴提出来,见同意了,忍不住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脸喜气洋洋。
紧接着进来的是宋氏,她穿着新衣,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老老实实请安拜年。
前些年年岁不大时,她还有几句话讲,如今年岁上来了,嘴巴却紧了,像是锯嘴的葫芦一样。
干巴巴的说了几句拜年的吉祥话,就盯着弘晖发呆。她好些日子没见过大阿哥了,不曾想如此的好看。唇红齿白,玉雪可爱。
乌拉那拉氏给她抓了一把金瓜子,笑吟吟道“快起来,宋姐姐不必多礼。”
她说着话,不由得笑了。
宋氏抿着嘴接过谢恩,就垂手立在一旁。
她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弘晖,心里艳羡极了,前些日子额娘进府还在催,说是叫她赶紧生个子嗣出来。
宋氏无言以对。
这青春貌美的时候,都养不下一儿半女,如今人老珠黄,竟如此奢想,哪有这般容易。
她怅然的叹了口气,可是瞧见弘晖,她就觉得,这像是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简直想都不敢想。
紧接着宋氏的是武氏,她年岁倒是不大,才进府没两年,跪在地上磕头说吉祥话,领了赏就出去。
几个妾室都知道,如今福晋得宠,贝勒爷日日都要见她,平日里也是宿在正院,叫人艳羡的要命,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但是她们都在等,等贝勒爷什么时候腻了,就会来后院。
拜年过后,乌拉那拉氏换上吉服,给弘晖也换上,这才跟穿着石青吉服的胤禛一道,施施然的往宫里去。
到宫里,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并不像昨儿,吃吃喝喝看看戏,和妯娌宗亲聊聊天就过去了。
弘晖好奇的扯扯身上的衣裳,一脸担忧道“额娘不能劳累,你如何使得”
乌拉那拉氏被他惦记,心里就暖暖的,温柔道“额娘不会劳累的。”
先前上报有孕,就是防着累着,她会和八福晋一道,陪着几个有孕的宗妇命妇吃茶聊天,然后听着他们忙就成。
弘晖瞬间羡慕了。
“希望膝盖不要跪出茧子来。”他撅着小嘴巴,忧心忡忡。
胤禛摸摸他的头,眉眼温柔“会磨两个油亮亮的大水泡,你忍着些疼。”
胤禛信了。
他摸摸自己的小膝盖,奶唧唧的拍着哄“膝盖乖乖,一年就一次,受完罪就好了。”
往后再没有了。
胤禛别开脸,不肯看向自家的小蠢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