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吭。
这寂静叫人心惊肉跳。
李符安只得说得更多“小师父,要么我缴点妖力给你小老儿本来也不用这么多的,哪晓得她私藏了这么多真是个小妖孽小畜生您还不知道吧那小畜生正筹备着逃呢,她她跟她表哥、姨奶奶的约了去她一个哥哥家”
还是沉默。
李符安欲哭无泪,口不择言“哎哟祖宗您就放了我吧我知道自个儿造的孽,当初要不是那狐狸精发骚,谁会去操她呀那小狐狸也是个孽种我都不敢听她名字,生怕走不掉当年要不是寻个由头逃了,我肯定是要掐死她的”
有水滴落在脸颊上,李符安有些狐疑,想伸手去摸,却又怕轻举妄动被刺。
玉揭裘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他问“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什、什么”
又落了一滴。
玉揭裘又问“你不是她爹吗”
李符安脑海深处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持剑的人莫不是哭了
水还在降下来,且愈来愈多,不只是他脸上,旁边的草地上。下雨了。原来是雨,而非泪水。雨越下越大。不知是否被这来自天的泪鼓舞,李符安一转攻势,放弃了无用的恳求,他索性说“你不能杀了我。
“我知道了,我搞错了,你是为了替那狐狸报复我是吧臭小子,我已吸收了那妖力,妖丹碎了,你要杀了我,那她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的妖力便只有消亡的下场。值不值啊”仿佛从玉揭裘迟迟没处决的行为中得到启发,李符安甚至笑了,他越说越有底气,“再说了,你杀了我,便是杀了她亲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人修炼是要讲究业障的,你滥杀无辜,算不算罪孽再说了,你杀了我,你想过后果没有她会怎么看你”
“”
他握住了玉揭裘的剑,将它挪开“知道了知道就好”
这一场豪赌竟然蒙对了。
李符安按捺住狂喜,爬起身来道“你啊,还是太年轻怎么,迷上那孽障了你要是好好跟我说,我还能帮帮你,让她心甘情愿给你上现在晚啦”
这时候,他才看清玉揭裘的神情。
他原本以为他会看到愤怒、不甘,或者孩子气的故作镇定。然而,稍稍令他意外的是,玉揭裘目光无神,仿佛根本不在乎他似的,静静凝视着未知的方向。
这孩子不大对劲。
活了这么久的直觉告诉他。
还是先溜再说吧。
李符安掉头就跑。
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使得玉揭裘陷入某种空白的呆滞。自从脱离孩童时代,懂事以来,他便想要得道成仙,即便他自己已不大记得缘由。
不过,师父曾告诉过他报应这回事。正因天降下了这样的规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在用善来框定自己,他如果不消业障,就只有沦落到最坏的结局。
所以,纵使如此,玉揭裘也明白的。
他会遭受恶报。
但她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小狐狸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些呢
人生、血缘、生命、杀、罪与孽都扑朔迷离,他在如雾如沙的混沌中迟疑。
下雨了。
冰冷的雨滴让他从迟疑中惊醒。
假如说他原本的情绪是困惑,那看到李符安逃跑背影的时候便成了慌张。
玉揭裘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慌张过。
李符安向前跑着,他被推了出去,跌倒在地。玉揭裘有一双极为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李符安从未想过,分明刚补足妖力,他仍像猪狗般任人宰割。两眼直冒金星,脸肿起来了。玉揭裘松开他,随即双手箍住他脖子。
让他倒地的时候,他的慌张才被驱散;看到他两眼上翻失去抵抗能力,他心中才大石落定;双手拢住他喘息的命门,他才觉得有了把握。
玉揭裘想,不能让他逃走。
要是逃走的话,他或许会再度出现在小狐狸面前,亦或是让风言风语传到她耳中,叫她明白她这个父亲对她做了什么,实际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李符安想,应该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吧。
扼紧李符安的同时,玉揭裘脖颈上的青筋也略微显形。大雨倾盆,他却始终睁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继续。
至高无上的皇祖母也好,被响马劫的过路人也罢,玉揭裘没有恨过什么人。至多只是不愉快,或者嫌碍事的厌烦。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杀过人了。
玉揭裘记起师尊的教诲,也记起小狐狸对她提及“背负”一词时悲怆的神色,他判断,这老头大概是他生而为人第一次感到怨恨的对象。
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亡时,李符安从激烈反抗变成拍打玉揭裘的手,力量减弱,玉揭裘却松开了。
李符安终于能大口呼吸,并用嘶哑的嗓音痛斥道“禽兽”
玉揭裘思索了片刻。
“”他蓦地笑了,从怀里抽出了短刀,“谢谢。”
他割断了李符安的喉咙。
血喷出来时,玉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