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这是很好的观景台,对吧?甲板上大部分区域也能尽收眼底。”
“我以为我们会在一个……更正式的场合见面。”
殷红笑起来:“呵呵呵,那多累啊,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经营表面。我对小曲说过,你若想见我,随时来就可以了。我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时候。”
“但您应该没有很意外才是。”莫惟明终于与她对视,“船是故意开往这片海域的吗?”
“预测不知火的诞生时间和流向?我可没那么大能耐。”殷红摇摇头,“不过是看到了,便请船长向那边走一阵罢了。不会耽误太久,别担心。”
“为什么要驱散人群?”莫惟明单刀直入,“有人似乎出现了轻生的念头。”
“不是那样,你弄错了。不知火被误认为蜃气楼的一种,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在这样的火焰,偶尔会影响人,令人们看到自己所渴望的事物。但它并不会对人的精神直接进行干涉,所以只要你足够清醒,是不会被蛊惑的。当然,隔着玻璃也看不到。幻象会被实体切断。”
莫惟明没忍住推了一下眼镜。
“它为什么会诱惑人类?算了,我直说吧。不知火是‘活’的吗?”
殷红露出微妙的表情。
“是,也不是。你的措辞很准确,‘诱惑’。它们的确是有意识这么做的,因为它们要凭依在有机的实体上。”
“可人是无法在海里生活的?人马上就会被淹死。它们为什么不选择海中的生物?而且,据我所知成功被不知火附身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虽然它被视为不祥,但似乎也从未有过人类被袭击或受伤的案例。”
“因为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罢了。”
“垂死挣扎?”
“它们只能在空气中燃烧,却无法完全脱离海面,所以陆生的生物是最理想的选择——可它们太脆弱了,你一定看得出来。靠近的人们只是挥挥手,也能将它们驱散。只有同样濒死的、不知做出反抗的生物,才会被它们选中。”
“可传说中的那个九尾妖狐,不是很厉害吗?”
“兴许是在被凭依后,才修出九条尾巴的呢?”她狡黠地笑着,也像一只老狐狸,“先后顺序很重要,要学会判断正确的因果。虽然状态很脆弱,但它们的确蕴含着大量灵力。试图驾驭这种力量的妖怪,往往以失败告终。这倒不是因为它们道行不够,而是不知火自身无法维系存在,还烧尽媒介的灵力。合适的载体是很珍贵的。”
“它们……会找濒死的、沉睡的生物?”莫惟明如梦初醒,“所以虞颖才会成为目标。”
“天权卿正是这样醒来。不过,她并不是被模拟的人格。现在的她,的确是原本的自身。只是她确实的那缕魂魄,被不知火替代了。”
“不知火具备魂魄的特性。”
“不如说,不知火干脆就是一种魂魄呢?”
“什么意思?”
莫惟明呆呆地看着他。他知道,这位继承父亲研究的学生,一定知道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但他是发现得太迟了:殷红知道的远比他想得更多。是父亲告诉她的,还是她根据有限的资料推导出来的?
“能够用‘附身’这种说法形容的,只有灵魂吧。不过,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寄生’,或者‘共生’。九尾妖狐钟离寒觞,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其他的,即使不知不觉地死了,也没人知道——最多被人当作淹死的。毕竟那些幻觉,也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看到。”
“不知火是什么东西的灵魂?”莫惟明紧接着问,“它和法器有关,对吗?你愿带上九方泽,也是为了做实验吗?”
“你的问题可真多啊。而且,你好像对我有不小的误会。”殷红摇了摇头,“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可猜不出不知火产生的时间和方位。诚然有赌的成分,但我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看来我在赌博方面一向很顺利。但,我绝无迫害天权卿和九方先生的想法,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莫惟明仍持怀疑态度。
“不过,你才发现么?不知火和蓝珀有关联的事……我以为你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
莫惟明祈祷她别在这不通风的狭小空间点烟,但没什么用。她将取出的烟叼在嘴上,摸起地上的一盒火柴。
“你应该知道了皋月君生前的成就。”她舒出细长的烟雾,“那是一种能将灵魂塑形,赋予物质存在的技术。但这并不是直接将灵体转化为物质,而是让它溶于一种特殊的……‘培养基’里。你可以将其视为某种凝胶。”
“凝胶……”
“皋月君将此作为溶存灵魂的原料。如果说,不知火是某种……深海生命的灵魂,那这种凝胶就是它的亡骸。就像珊瑚礁一样,只不过是液态的。”
形象的比喻。
“这种生命体到底是什么?父亲说,那是一种万物之灵溶于水中的集合。”
“是的。他也正是这样告诉我的。”殷红微微耸肩,“我们姑且将它称为,水螅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