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举例子,不是说就要选择海松。不是海松也可以有别的选择。我们甚至可以在全世界范围之内搜集合适的木材。”
“世界范围内寻找木材,那还算是万安桥吗”聂天勤从来没有想过全球选材的可能性。
“聂教授,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万安桥可是首批被联合国教科文在组织列入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这本来就是人类的遗产。你连个木材的来源都要局限来局限去的,会不会眼界有点不太开阔”
“怎么一下就到人身攻击了”
“哪有啊你不还安排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留学生来祸祸我的事务所吗”
“哪有祸祸了我带的博士,就算到了你的事务所,也一样是出类拔萃的。”
“好说好说。”聂广义笑了笑。
“什么好说啊,大头,你可别的了便宜还卖乖。之前没有来帕多瓦的时候爸爸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来了之后,你整个事务所,可基本都是人家在管。”
“行我们聂教授桃李满天下,个个都是精华。”
“你为什么管人叫精华”
“精英,精英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说你学生一句,你怎么反应比说你儿子还大”
“那是你没见过人家说我儿子的时候,我是什么反应”
“你可拉到吧,你儿子这么大个天才,有什么好被人说的”
“那可多了去了”
“比如呢”
“比如一个两个的都问我,我儿子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孙子回来。”
“哪个孙子这么多管闲事”
“大头不可以这么说话。肯定都是长辈们,才会和爸爸说这样的事情。”
“行行行行行,不和你说这些。”聂广义再度岔开话题“我就问你,你门下的弗雷德里克博士要学榫卯结构和编梁结构,你教还是不教呢”
“当然是教啊。还给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叫费德克。”
“他怎么不干脆叫费德勒呢”
“那听起来和他的名字就不像了呀。现在留学生给自己取中文名,都要形神兼备的。”
“那第二个方面呢”
“第二个方面就是高科技阻燃剂了。哪怕已经使用了阻燃的木材,也还需要有科技阻燃剂的加持。我们要计算一个最长消防反应时间。”
“最长消防反应时间”
“就是在极端情况下,消防赶到现场需要多长时间。我们需要通过木材本身和新型复合型阻燃剂甚至是航天阻燃剂,让重修过后的万安桥,能够自己撑到被救援的那个时候。甚至是拥有直接自救的功能。”
“直接自救”
“万安桥是建在水上的。我们要保留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不影响我们利用溪水,建立一个自动的消防系统。”
“什么样的自动消防系统”
“就是遇到火灾,直接往万安桥上喷水啊。酒店也好,写字楼也罢,房间里面不都有自动洒水的功能吗这都已经是很日常的功能了,为什么不能用在万安桥上”
聂天勤陷入了沉思。
“聂教授,你是不是担心这样会破坏了万安桥原有的结构这完全不需要担心啊,我们是把自动消防设施建在桥底下,建到水里面,又不是要在万安桥上加什么。”
“爸爸没有在担心这个”
“那你是觉得这个消防系统是舶来品不符合你参与修订的古建筑保养维护操作规程”
“不是。”
“那是什么啊,聂教授”
“爸爸一时也说不清。”
“聂教授,非遗本来就是全人类的遗产,我们要重修,就要保证重修过后的万安桥,不会每隔半个世纪就被摧毁。取长补短也要,洋为中用也好,各种措施,只要能让这些木拱桥不再遭受轮回之苦,都是有意义的。”
“大头你说的对,不管是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还是侗族木构建筑营造技艺,只要传统营造技艺还保存着,传统建筑的样式和风格就都不会失传。”
“聂教授,万安桥要以什么方式重建我们是要把万安桥复原成最开始的那个样子,还是就和刚刚被烧毁的这座一样。”
“你觉得呢”聂天勤想先听听儿子的意见。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自然是希望它能恢复到宋代初建时候的样子。”
“关于万安桥的历史记载并不多,我们很难知道宋代的万安桥是什么样子的。万安桥这个名字,也只是和你邱爷爷同龄,再往前都不叫万安桥。”
“聂教授,听您这意思,是希望万安桥恢复最后一次被烧毁时候的样子。”
“倒也没有,万安桥的重修方案还没有定论。”
“我问的不是方案,是你心底真实的想法。”
“爸爸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可以复原到最早时候的样子,肯定是更有历史意义的。但这也意味着,长桥村人在万安桥见证下的成长记忆会慢慢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