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羡意识到这一点后, 眉头便蹙紧眉,眼底越发晦暗荒芜。
他望着那只懒懒裹在他被子里,越发没有规矩, 越发胆大妄为的小狐狸, 开口喊道。
“时玥。”
他第一次这么喊她, 嗓音仿佛裹着冰雪似地。
两个字一砸过来, 小狐妖便一个激灵,迅速站起身。
薄薄的被子松垮地挂在她肩头, 黑色长发如同丝绸悬挂下来, 衬得肌肤越发似雪,她的嘴唇也红艳艳的, 泛红的眼尾和氤氲的蓝眸, 极致美丽的色彩交织,让她像极了那踩着画框出来的绝美妖物。
她也的确是妖。
她好像被他忽如其来的严肃和冷漠吓到,小脸上浮现一丝不安, 一如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
看着她这模样, 樊羡那些呵斥的话, 堵在喉咙,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挥挥手, 语气冷淡疏离, 还有一丝不耐烦, “滚出去。”
这一刻的他, 也是回到最初的态度。
小狐妖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卷着他的被子飞快跑出房间。
樊羡还在床边站着,心里头莫名变得沉重。
很快,小狐妖抱着叠好的被子走回来,轻轻摆在床尾, 又无声地离开,全程都是不敢看他。
显然,她被他刚才的样子吓得不轻,以至于不敢再肆意妄为。
但她这样小心谨慎的态度,并没有取悦他。
樊羡黑着脸走出去,没看到小怪物,也没看到她。
他洗漱后回房,才听到她开始在客厅走动,她还跟小怪物说话。
可是他一走出去,她便又跑回实验室。
直到早餐送过来,她才挪出来,坐在离他很远的对面,吃饺子的时候细嚼慢咽,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被他目光扫过,她就低下头,放下筷子。
小怪物一直躲在沙发底下,目睹这一幕,格外同情小狐妖。
好可怜啊。
樊羡心头烦躁,俊脸黑沉,周身仿佛有冷空气漩涡,一阵阵地袭开。
这下可好,小狐妖哆嗦着手放下筷子,一溜烟跑回实验室去了。
小怪物只慢一步,就被关在门口。
它回头看一眼,对上樊羡漆黑冰冷的眼眸,马上又缩回沙发。
好可怕
他好久没有这样吓唬怪物了
樊羡啪地放下筷子,朝着实验室的方向开口,“小狐狸,出来。”
实验室里一时没动静。
在他压下嘴角,再次开口前,她才打开门走出来。
对上他森冷的视线,她开口道,“樊羡我哪里做错了吗”
她喊他名字的时候,尾音总有些长,像是带着一个钩子,勾起他那些奇怪的情绪。
他敛眸,压着声音道,“把饺子吃完。”
她点点头,准备坐到他对面去,却见他示意他身旁的位置。
那是往常她爱坐的地方。
也是离得他最近的位置。
她慢吞吞凑过去坐下。
她发现他一旦养成某种习惯,就很难改掉,比如要跟她一起饭。
那如果以后她不在的话,他要怎么办呢
时玥把饺子吃完,樊羡的脸色也好转起来,许是在刻意压制情绪,他的神情看起来极度紧绷,眼神幽暗深邃,看得人压抑。
当然,时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自在得很。
当天晚上,樊羡检查过她的手臂后,便将她带出领主府。
不过这次大开杀戒的变成他。
时玥跟在他后面捡漏,甚至还捡到一块黄金。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路边盛放的雏菊,便薅一点装在捡来的瓷盆里,想带回去养着。
樊羡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她身上,想起十年前摆满阳台的雏菊。
紧接着,她便笨拙地抱着花盆走回来,嘴里嘟囔道,“徐妈妈超喜欢的雏菊。”
她明知道那人已经不在,可是她每次提起她,语气都是怀念却温柔的,仿佛那人还在。
在她心里,是不是没有不能提的过去是不是没有伤疤是不是只装着快乐
樊羡很想剖开她的心看一眼,但是他知道,哪怕剖开,他也依旧只能看到一片血淋淋。
因为捧着脏兮兮的花盆,时玥又被樊羡嫌弃了。
回到屋里,小怪物就凑过来,它对这一盆花兴趣很大,还帮忙清理,最后一妖一怪决定将雏菊放在窗台右边的角落,那里是能晒到太阳的。
夜色越发浓稠,时玥回自己的房间躺好,小怪物也回到沙发底下。
蔫儿吧唧的雏菊在幽暗中努力盛放。
这天起,樊羡时不时就带着时玥来到贫民区刷一波存在感。
很快几乎整个堡垒的人都知道,见到尤物少女和坐轮椅男人的组合,死命跑就对了。
谁找他们麻烦,那就是自找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