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透过镂空的雕花木窗洒进屋内,一直延伸至拔步床边,映出一道男人的身影。
对方身形修长,下颌线条优越,侧脸的轮廓被光影分割,温柔与冷淡交织。
关青禾躺在床上,白皙手臂探出被外。
她偏过头,看见男人宽大的掌心托着她的手,在她手腕上缠了一根微凉的细带,上面印着很多小小的数字。
关青禾动了动,迷茫地盯着看。
男人捉住她,合拢她的五指,再度用细带缠住,嗓音低沉“不要动。”
她怔愣,下意识去看他的脸,可怎么也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模样,只记得昏昏黄黄的光。
关青禾睁开眼,差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看到屋外已然天光大亮,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小苏关老师,我到啦。
小苏你醒了吗
关青禾回复稍等。
她从床上起来,原本铺在枕头上的乌黑青丝顺滑地垂下,遮住了纤细的腰肢。
满屋子暗色的木色家具里,关青禾穿着身素白色的睡裙,成了独一抹亮色。
连日高温后,宁城终于迎来一场雨,下下停停,午后终于阴云散去,夹着一丝阴凉。
“小苏,你进来吧。”
小苏在院子里看了半天的锦鲤池,又对着几盆栽着枯树的盆栽拍了几张照,才进了堂屋。
刚进去她就见关青禾换了身黛青旗袍坐在椅子上,纤细的小腿露在外,清冷古典,宛如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小苏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都要被惊艳。
关青禾挑了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翡翠玉镯戴上,尺寸完美契合,碧玉青色映出皓白雪肤。
小苏之前见过很多次这个盒子,据说是她每年生日都收到的礼物,有手镯、手钏、项链
关青禾问“怎么了”
小苏只觉得这声音婉转动人,像江南耳语呢喃,如果唱起来,绝对听众不会少。
她回神“这个盒子好像有点眼熟,但我又想不起来。”
关青禾想了想“可能现在很多首饰都用木盒装。”
小苏摆手“我们簪娘用的就算是木盒,那也比不上这个呀,这可是紫檀木。”
更别提这满屋子的红木与黄花梨家具了,她第一次来,差点以为自己进的是景区老宅。
出发去茶馆的路上,小苏又想起来。
“而且,青禾姐你的手镯,每个尺寸都好合适,跟定制似的,我之前旅游买的玉镯不是大就是小。”
老巷的一家茶馆门外,本地人与外地游客挤在一起,占满了青石板路,谁也不让谁。
“秋云坊这个月新开业,优惠活动双人团购只要66就能听到著名大师章明月唯一的女徒弟弹琵琶。”
宁城的评弹馆遍地开花,尤数这条路上的最多。
大多数都开在街道巷子里的茶馆中,一边喝茶听曲,一边看白墙黑瓦与亭台楼阁。
“评弹,那是咱们中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句老话叫一曲评弹歌尽万种风情。咱们宁城这地方,只要一开嗓,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曲子里了。”
兼职大学生正卖力吆喝“大家来宁城玩,不打个卡,发个朋友圈,回去也是一个遗憾是不是”
和这里的热闹喧嚣相比,隔壁的如梦令茶馆的大门口空无一人,门可罗雀。
沈经年的车从远处路过。
见他看着那边,秘书说“章明月老师生病休息后,茶馆的客人被隔壁店抢走,于是就关了门,听说最近请了新人,技艺高超,大概快重新开门了。”
跟团游的年轻人们百无聊赖地听着千篇一律的宣传,到处乱看,忽然盯住巷口。
只见走进巷子里的少女穿着一袭黛青色刺绣旗袍,身段玲珑,腰肢纤细,黑发简简单单地绾起。
哪怕戴着口罩,也能看出眉眼清淡如水雾,也阻挡不了几个男生眼睛都看直了。
“这排队排得值啊”
就连挑剔的老太太们都不住地欣赏。
眼见着美人停住脚步,男生们才注意到,隔壁木门紧闭,屋檐下悬挂的灯笼上写着如梦令三个字。
沈经年扫过她,把玩着手中的核桃。
许久未见,那手腕还是那样纤白细巧,戴着最素净的玉镯,也不输珠光宝色。
“隔壁也太不要脸了,天天宣传都拉踩咱们,还把她是章老师唯一的女徒弟这事写到了宣传语里。”
庭院里,关青禾摘了口罩,听小苏絮絮叨叨的吐槽,出声“这话也不算假。”
小苏说“可是,她怎么不想想自己都把章老师气病了,怎么好意思的,脸皮真厚。”
暑假是旅游高峰期,宁城这边很多外地游客,各个小巷里评弹馆的预约几乎都满场,只想听琵琶大家唱一曲。
如梦令因为有章明月这个老艺术家而出名。
但这个暑假,却恰恰出了意外。
章明月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