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巧的事
再想想姜稚衣在书院看他骑射时曾说过,她知道他以前都在藏拙。
裴雪青知道兄长并非真正的纨绔,所以喜欢兄长。姜稚衣既然同样知道,喜欢兄长也就无甚奇怪。
而现在,在她眼里,如果他还是兄长,还是那个她暗慕多年的人,她至少该来和他大吵一架,质问他为何骗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求娶她,和裴雪青又是怎么回事。
可她没有,她只想忍辱负重地逃出去。
忍受着与他在一起的屈辱,逃出去。
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到了掌灯时分,姜稚衣坐在卧房外间的饭桌前,看着惊蛰端进来的一桌子菜,胃口全无,执起筷子又放下。
“郡主,您千万别饿坏了身子,咱们还要想办法出”惊蛰说到一半,听见门外谷雨提高声叫了一句“沈少将军”,立马住了嘴。
果不其然,下一刻,叩门声响了起来。
看着投落在房门上的那道人影,姜稚衣深吸起一口气。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恢复记忆,也不必再兜圈子了,今晚就撒开了问他个清楚。
姜稚衣端坐起来,正了正衣摆领襟,道了一声“进”。
元策推开门走了进来,往她饭桌上看了眼“还没消气都吃上独食了。”
姜稚衣被他说得一愣,默了默道“你自己院里没晚膳”
“厨房以为我没回来,没备我的份。”
“那就等他们备。”
“耽搁时辰,我在你这儿随便吃几口,一会儿还要去见鸿胪寺的钦差。”元策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姜稚衣目光一滞“去哪里见”
“想一起”元策弯唇一笑,“那就吃过晚膳跟我一道去吧。”
姜稚衣越发摸不透这个人了,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这若无其事的,是装瞎还是真瞎
“不想去”元策轻一挑眉。
“去。”姜稚衣把准备撕破的脸皮叠巴叠巴又收了起来,给惊蛰使了个眼色,让她拿一副新的碗筷过来,静观其变地盯住了对面的人。
像当真只是来吃顿便饭一般,元策拿湿帕擦干净手,执起筷子,夹了几筷笋丝到碗里,与寻常一样吃了起来,吃过几口一抬眼,见她一动不动,问道“怎么不动筷”
“没胃口。”
“可能是最后一次同桌用膳了,多少吃点。”
他这是看出她的决心,打算放她回去了
姜稚衣目光一动,万万想不到他居然雷声大雨点小,就这样肯放过了她。
沉默片刻,姜稚衣迟疑着慢慢拿起了筷子,夹向面前那盘笋丝。临到盘子边上,想起他刚才好像夹过这盘菜,筷子一转,转而去夹一旁那盘虾。
元策看她一眼,让惊蛰再拿一副公筷来,换了公筷夹起一只虾,三两下剥完壳,递到她手边的碟子里。
姜稚衣僵硬地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低下头小口小口吃起米饭。
许久之后,那只虾依然躺在冰冷的碟子里。
“怎么不吃”元策抬了抬下巴。
姜稚衣看向那只被他剥过的虾“我吃了,你就带我去见钦差”
元策看着她当真忍辱负重到了极点的眼神,撇开头一笑“姜稚衣,我可以带你去见钦差”
“但我已经在钦差那儿打点好了,你就算见到他,也出不了河西。”
姜稚衣脸色一变,执筷的手颤抖起来,忍着想把桌子掀翻的怒意,一把撂下筷子起身。
一旁惊蛰心惊胆战地看着两人,随时准备保护姜稚衣。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次同桌用膳”
“既然要撕破脸,自然是最后一次了。”元策坐在椅凳上,仰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骗我跟你吃这顿饭,你能讨着什么好”
“讨不着好,不过可以看出来,你究竟多讨厌我。”
“”
姜稚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她多讨厌他,还用得着靠这顿饭来证明
元策垂眼看向那只她一碰都不想碰的那只虾“不是说我是全天下最干净的人吗”
姜稚衣心里咯噔一下。不可避免地,当初说这句话时的情境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春雷阵阵的雨夜,在那间陌生的驿站里,他们挤在黑暗、狭小的床榻上交换着濡湿,他问她不觉得脏吗
她说,我觉得阿策哥哥是全天下最干净的人。
姜稚衣闭了闭眼,额角突突直跳,火冒三丈“我说的那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用这么脏的手段把我骗到这里,你没想过你多恶心”
元策垂下眼睑点点头“我脏,我恶心,干净的,只有我兄长是吗”
“是”姜稚衣一个顺嘴出溜,拖长了音愣在原地。
吗
什、什么兄长
沈元策还有个兄长他不是沈家独生子吗
不是,他有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