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另一边,钟伯勇与己方九名队友调整完阵型,做完最后的战略部署,拨转马头回身,朝发令员抬了下手。
发令员将一颗拳头大小,涂金绘彩的马球放在了中线处。
铜锣一敲,绯青两色的少年郎策马而出,满场的骏马瞬间自两边飞驰向中线。
一阵眼花缭乱之下,两匹马很快杀出重围。
只见元策和钟伯勇在中线一个错身而过,两柄球杖齐齐一挥。
姜稚衣目光紧盯着场上,眼看那球被其中一柄球杖的弯月头一挑。
下一瞬,一绯衣儿郎接过了元策挥去的球。
姜稚衣心下一喜,盯着那球在一柄柄球杖的接力之下迅速靠近了青队球门。
元策与他身下的马宛若游龙般穿梭其间,到得最后一程,扬臂一挥。
球高高飞起,直射向青队球门,准准投入
绯队拔得头筹
唱筹员一举红旗,高台之上一阵欢呼,姜稚衣双手一合,被一旁谷雨眼疾手快地捂在了掌心。
姜稚衣“”
要鼓的掌化作一声叹息,姜稚衣压下澎湃的心潮,收敛了眉梢喜色。
的确也不能高兴得太早。这个钟伯勇自上次骑射考校输给阿策哥哥后,便想方设法要找回场子,听裴子宋说,今日这马球赛就是钟伯勇向阿策哥哥下的战帖,绯队那边其实都是钟伯勇挑剩的人,虽起始拿下头筹,最终胜负却未可知。
姜稚衣不敢掉以轻心地观望着,却很快发现,这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因为根本没人追得上元策的马。
虽然绯队整体实力较弱,可只需队友稍一辅助传球,不论那球滚向场上何处,元策的马皆可风驰电掣般抵达。
待青衣儿郎转头去拦,已见尘土飞扬,只能吃着一嘴马蹄溅起的飞沙。
就算是追得上风,都追不上元策。
如此一眨眼的功夫,绯队便又进了一球。
青队接连失利两球,气势明显弱下去一截。
第三球,元策带了两个队友乘胜追击,左右突围,所向披靡之下,青队儿郎非但不敢拦截,甚至开始惊慌躲闪
虽然钟伯勇今日带了股不甘的狠劲儿,但元策似乎更不好惹,上回骑射还扯个嘴角笑笑,在这球场上却是从头到尾一张冷脸,知道的晓得是在打马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人呢
这个钟伯勇,肯定又惹阿策哥哥不高兴了
也好,这次叫他输个彻底,知道下回不要再惹不该惹的人
满场只见元策一次次挥动球杖,钟伯勇甚至连靠近绯队球门的机会都没捞着,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球一发发投入,高台之上一阵又一阵惊喜欢呼,唯独姜稚衣,却还要装作对她“死对头”进球根本不屑一顾的模样,每每欲要为阿策哥哥鼓掌之际都被谷雨努力按下,忍到最后,手都快抽筋儿了。
眼看场上绯队旗帜飘扬,想来胜局已定,姜稚衣一颗无处宣泄的心着实憋得慌,便稍稍将目光移出了球场,想着缓上一缓。
这一移,发现裴子宋不知何时也来了高台,此刻就坐在她隔壁安静观赛。
姜稚衣这才想起
“你怎的没去跟他们打马球”
裴子宋转过眼“我不擅此道,人数够了,便不去凑这热闹了。”
今日没上场的确实都是些文弱的公子,有几个在上次的骑射考校上便落马丢过丑。
不过裴子宋的骑射成绩似乎是尚可的。
姜稚衣记得,当时他在阿策哥哥后两位上场,骑术谈不上精专,但胜在身板修长挺拔,姿态俊逸,自有一派文人风骨,虽只射出一箭,却也有九环,可见并非全然不会骑射,只是不擅,便只在有把握的范围内行事。
姜稚衣点了点头,道出了昨日便有的疑问“在这书院学武尚可,学文却实难有进益,你既不擅武艺,为何不去好好科举”
她父亲与裴相当初是同年科举登第,对裴相的才学一直赞叹有加,故而她自小便知道裴相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裴相的嫡长子跟一群纨绔混日子,还真有些惋惜。
不料裴子宋忽然一笑“去过了,登第之后才来的这里。”
姜稚衣一惊“既然登第了,为何不入仕”
“我朝有律,父子不可同朝同时同地为官,家父在京,我若入仕,必要被外放去远乡。”
“文官都有被外放的一环,这有什么大不了”
“家母身子不好,不知还有多少光景可相伴,我想着,为国为民,大有人在,不缺我一个,而母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为社稷抛弃至亲,实非我愿。”
姜稚衣目光轻轻一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眼色黯淡下来。
裴子宋转头看见她的神色,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如今的圣上当年还只是端王之时,这位永盈郡主的父亲作为端王的表兄弟,正是端王一派的谋臣。
十年前,端王在河东一带替先帝镇守边关之时,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