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计算着时间,将衣裳做好,她站在木施前,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然后突然神色一顿,想到一件事。
不对劲啊,为什么陆枕那边没有派人过来找她呢
虽然永宁公允诺过她,不会再让陆枕来找她,但这位父亲大概是太相信自己儿子的君子人设,只有苏邀月知道,陆枕骨子里藏匿着什么叛骨。
幸好,她暗搓搓的给陆枕留了一封信,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比如说,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全部都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
她是一个多么为了真爱而愿意舍弃自己的恋爱脑女性啊。
她对陆枕是真爱
永宁公府内。
陆枕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在结疤。
又痒又疼。
他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黄梅。
黄梅一直认为自家世子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柔君子,可今日,当她将手中这份苏邀月给的信递给陆枕后,黄梅第一次被自家世子身上的气场震慑到。
世子还是那个世子,可他看过来的眼神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黄梅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塞进土里。
苏娘子明明说,世子看到这封信会很高兴的,可现在他分明一点都不高兴。
不对,世子笑了,可那笑就像是鬼在笑似得。
太瘆人了。
“她临走前给你的”男人终于开口,一惯的温和语气,可黄梅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吓得竖起来了。
仿佛永宁公那顿打,不是打在陆枕的后背上,而是打在他的灵魂上。
十几鞭子,将从前那个温润的世子打没了,只剩下现在这个褪去了君子皮囊,暴露出了三分本性的阴郁男子。
“是,是的。”
陆枕漂亮的指尖夹着这封信,上面的字迹很漂亮,不像是苏邀月自己写的。
大概又是让外面的什么穷酸书生代写的。
无外乎就是一些解释的话。
比如说,她做这些事情都不是自愿的,她是真心爱陆枕,为了陆枕的前途和婚事着想,她自愿退出。
“既然她为我做了这么多,那为什么还要写这封信呢”
黄梅努力回想苏邀月教她的那些话,“是,是奴婢看不得娘子受委屈,这封信娘子本来是让奴婢去烧了的,可奴婢偷偷拆开看了,才明白娘子对世子如此用心,奴婢,奴婢这才大着胆子过来,希望世子不要误会娘子”
完全不知道真相的黄梅说到这里,悲从心起,她家娘子真是太命苦了
真情为苏邀月悲切的黄梅鼓起勇气看向陆枕,满腔为苏邀月抱负的热情在对上陆枕阴鸷的视线后,又立刻缩了回去,甚至整个人的姿态从乌龟变成了更小的鹌鹑。
“呵。”头顶传来男人一声笑。
陆枕后背处的伤虽然好了,但心中那股被愚弄的怒火却越发旺盛。
她当真以为他会信她吗
这样的骗子,就该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再也说不了谎才是
入夜,美坊打烊了。
苏邀月独自一人回到三楼,刚刚推开门,就发现屋内坐着一个人。
男人一袭月白长袍,身上披了件厚实的玄色大氅,他坐在无光的屋子里,就如同一柄挺立的镰刀。
“公,公子”
苏邀月小心翼翼的开口。
陆枕正在欣赏苏邀月的稿件,他没有想到,这小娘子竟还有几分才华在。
“公子,您怎么来找奴了不,奴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配不上公子。”
苏邀月猜测,黄梅已经将那封信给陆枕看了。
可男人怎么是这个表现他不应该对她的付出感动无比,然后她再以死相逼为了他的前途不愿回去,最后两人完美be的吗难道他的闷骚毛病又犯了
苏邀月仰头,露出悲切的倔强神色。
那真是女子三分演技,演到男人流眼泪。
终于,陆枕站起来了。
他缓步朝苏邀月走过来,可脸上的表情却很阴沉,完全没有苏邀月想象的内疚。
男人抬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颌。
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的下巴捏碎。
“月儿,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邀月努力挤出一滴眼泪,露出伤心欲绝且有难言之隐的表情,“是为了文书。”
当然是自由呀
屋内安静极了,只有少女轻轻的抽泣声。
陆枕松开了她。
眼神之中的阴郁落到苏邀月身上,那是一种噬骨的寒。
苏邀月心头狂跳。
不对呀,黄梅没把信给陆枕吗
男人抽出一封信,扔在苏邀月面前。
苏邀月立刻露出“惊诧”之色,然后慌里慌张的把它捡起来,左右四顾,没发现能销毁的地方,正准备把信往嘴里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