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屋内置着两个冰鉴,隔着一层珠帘,苏邀月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那靠坐在榻上的男人。
因为屋内的冰鉴,所以它跟屋外的温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苏邀月刚刚站定,就感觉到一股冰凉之气朝自己扑面而来,通体凉爽的同时也让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身体不太舒服,更晕了。
“你不能进去”门外,大丫鬟红杏终于回神,她一把攥住苏邀月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面拖。
可一入手,她才发现这纸片美人到底有多瘦。
那胳膊纤细的,就连她这样的女人都能折断似得。
苏邀月没有防备的被红杏一拽,当即身子一偏,撞进了红杏怀里。
苏邀月被撞得头晕眼花,双目发黑。
好软。
这是红杏的第一反应。
明明看着如此纤细,偏生身娇体软,果然是天生驯养出来的瘦马。
“姐姐,我有些晕。”苏邀月抬眸朝红杏看过去,她双眸懵懂,浸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话音落,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她怀里。
红杏
红杏见过很多女人,她们大多数会假摔进她家公子的怀里,虽然没有人成功过,但这还是第一个倒在她怀里的女人。
红杏面色复杂,看着美人毫无血色的脸,一时间有些懵懂和慌张。
她真没见过这样的啊
红杏的手揽着美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鼻息间是她幽香的气味。不自禁的,她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手,防止美人滑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男人的快乐。
“怎么了”
珠帘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温润如潺潺溪流,带着一股恬淡宁静的味道,让人闻之不自禁连心绪都平和了下来。
红杏瞬间回神,她身上还挂着苏邀月,面对主人的询问,她呐呐开口,“有一位说要来伺候您的瘦马,晕在了奴婢怀里。”最后四个字,充满疑惑。
苏邀月是被一阵糕点香气催着醒过来的。
腹内的饥饿感已经到达巅峰,再饿下去会出人命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苏邀月努力睁开一条缝,然后使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力气,抓过身旁桌案上的一块绿豆糕塞进了自己嘴里。
清香软糯却并不十分甜腻的绿豆糕进入口腔的那一瞬间,苏邀月觉得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慢点吃,别噎着。”身旁传来一道温柔的男性嗓音。
苏邀月这才恍惚转头,看到了坐在自己另外一侧的男人。
男人一袭青绿色长袍,如夏日里松翠挺拔的玉竹,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白皙十指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长睫下垂,露出轮廓分明的一个侧脸。
男人侧边正好有一个窗子,半挂芦帘,印出一层暗绿色的阴影。
他就坐在那里,光影明灭之间,容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苏邀月的脑子里冒出这八个字。
这副容貌,确实担得起这八个字。
“陆公子”苏邀月柔声低唤。
“嗯”男人转头朝她看过来,薄唇轻勾,露出一个笑来。
那双眸虽黑,但看向人的时候总是含着清润善意。
苏邀月身子一歪,素手往前一探,抓住了男人落在桌案上的一角宽袖,另外一只手猛掐大腿。
“奴终于见到您了奴苦啊奴自小被卖给牙婆,每日吃不饱,穿不暖,还望公子帮奴脱离苦海,呜呜呜”
陆枕君子之名在外,最喜欢帮助老弱妇孺。
苏邀月作势又要晕倒,男人推过来一盘蜜饯,“尝些甜口的。”
哟,还知道低血糖呢。
苏邀月矫揉造作地捏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淑女般的咀嚼不行,太饿了,嚼了三下就没了,完全控制不住。
“我已经要了一位瘦马。”陆枕带着遗憾叹息。
苏邀月大抵能猜出来陆枕为什么会选红瑶。
因为她最惨。
不就是比演技吗作为看过种花好嗓门这种热门比惨节目的奥斯卡选手,谁还不会比惨了
“从小,我的母亲就告诉我呜呜呜”话说一半,先呜咽。
“她跟我说,家里没钱给弟弟上学了,便将我卖给了牙婆。三日一顿饭,一日一顿打。”小娘子哭得梨花带雨,顺便撸起袖子对着男人展示了一下自己青紫的胳膊。
这是刚才被红杏抓过的地方,现在已经青紫一片。
体质太弱,肌肤又嫩,稍微掐一掐就留下这么大片可怖的痕迹。
唉,古代言情小说就是这样玛丽苏。
光影之间,少女的胳膊又白又细,像刚刚脱出的白藕,浸着新鲜的露水。
男人只瞥一眼,然后神色淡然的收回目光。
“娘子可怜。”
“呜呜呜”
“娘子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