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哭得嘶吼沙哑,表面却干巴巴的,全然呆住。
就像一根线,随着这段时间无数诡异危险的事情逐渐拉紧,在这一时刻有拉断的预兆。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十几年的经历从没有这一年这么惊心动魄。
即便以前也有过,自己一个人生活,又是学生,总会遇到无助的事情,硬刚都没有办法,打也打不过,骂也不痛不痒。那一瞬间,除了触碰法律底线抛弃自己的未来似乎再没有反抗的出路,以前的那时也是举目无望,但总归是忍下去了。
如果我有后盾的话,如果我有一个家的话,或者说,至少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大人的话就连孤儿院里的人也可以朝里面的院长老师志愿者抱怨、寻求帮助啊。
他的身影在雨幕里若隐若现,我扭头往一旁的器材室的方向跑,也不知道该跑哪里去。
路过一棵大树时,树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我,硬生生将我拽下来,栽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我的额头抵住了对方的胸膛,他分开了腿靠坐在树底,我一栽下便跌坐在他长腿形成的圈里。
看见他低头端详我的那张蛊惑的脸,我面上已经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一出声就带着哭腔“青木”
青木也湿透了,黑发发梢滴着水,皮肤愈发苍白,黑与白的鲜明对比如同浓烈的画,那颗泪痣不受雨幕的遮挡,反而更加耀眼妖艳。
他的眼神很是平静,指腹摸上我的眼尾,“诗绪里,湿掉了。”
我根本没办法管他话题歪掉的语句,哭着道“躲这里也没用啊,肯定会被发现的”
“不会,”青木勾起一抹笑,“因为会被别人绊住。”
我没问是谁,紧绷着身体等待,青木却很是放松,校服衬衫湿透贴在皮肤之上,他毫不顾忌地伸手将我抱住,我这才松了紧绷的线,腿软地浑身没了力气,跟个无力的人一样彻底靠在他怀里。
伊堂亮正要追过去,被一个男人阻挡。
那男人很是奇怪,眼珠子外翻,身体偶尔抽搐,头和身体仿佛分离,四肢由另一个意识操控,头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什么东西”伊堂亮过来正是不忿自己被富江毁掉的人生没错都怪富江啊他如果不勾引自己,自己怎么会入迷呢都是他的错谁让他长得那副样子的他一定要杀了他
自己一个人躲避的伊堂亮并不知晓自己埋在荒野的肉块有何作用,因此现在骤然见此场景,心下陡然一慌。
如果诗绪里在这里,就可以发现那男人正是下午被送进精神病院鉴定的男人。
他手臂的皮肤鼓起一个又一个可活动的包,在他身体上游走着,衣物被活动的鼓起弄出些微可怖的起伏。
在雨中,那男人正在迅速发生蜕变,仿佛他体内的东西等不及了,擅自催化了同化速度,骨骼迅速重塑,四肢扭曲成一团,五官移位,人皮松弛下来,一圈一圈的褶皱耷拉下来。
鼓起的包一个接一个炸裂。
啵。
啵。
伊堂亮惊恐大叫“呃啊啊啊啊”
我的耳朵贴上一双冰凉的手,隔绝了雨声与无数的声音。
等了很久,也不见伊堂亮过来,他说的是真的。
我彻底放松,于是崩溃的情绪上涌,呜呜呜哭泣,不用青木抱紧我就寻找依靠一般抱住他的肩膀,“呜呜呜呜以后怎么办万一他们还要再来呢”
我额头抵在他胸前,哭得差点喘不过来气,头发湿漉漉贴在耳侧,青木的手臂搭在我的腰间背部,他抬手覆盖住我隐隐发痛的那块头皮。
揉了揉。
“诗绪里。”
我哭得累了,仰起头看他,青木的浓浓殊色在雨里愈发像诱人的艳鬼,勾起唇角,轻描淡写道“我们交往吧。毕竟,只有我能这样保护你吧”
我抽泣几声,他与我的距离很近,发梢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耳朵上,他的睫羽也是湿的,晶莹剔透。
“你这叫趁人之危吗”
“不是哦,我这叫伸出援手。”
“你是认真的吗”我迟疑道。
青木面上并没有平常人告白时的紧张、心动等任何的情绪,他很平静平静到让人看不透。
闻言,微弯的眼眸显示出少年习惯的游戏心态,放肆又不受规矩约束,任性至极“哎呀诗绪里,你再不答应以后怎么办感激的心情再堆积就要爆、炸了吧。好可怜啊如果是交往的话,就可以尽情利用啊。”
利用。你这是什么言论我有些不可置信,他脑海里的观念从不与常人相同。
我脑子太过思绪繁杂,并未发现他“让我利用他”的言论对于青木这个人来讲已经是令人惊讶侧目的改变,根本不同于他只利用别人使自己受益的本性。
少年似乎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抽泣了一下。
青木这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专一的,不会相信他会真心喜欢一个人的。
即便是我,也无法确认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