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终于攥紧了一分力量。
能够安身立命,能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力量。
翻越城墙时周瑭脑门上沁了汗珠,此时风一吹,汗一凉,太阳穴隐隐作痛,刚痊愈的伤寒似乎有去而复返的迹象。
一件外袍罩下来,裹住了他的脑袋。
外袍温暖,还隐隐带着梅花香囊的气味。
“我们回家。”
薛成璧的嗓音流淌在夜色里,藏着一缕温柔。
“嗯”周瑭点头。
星垂野阔,天地之大,仿佛任凭他们驰骋。
转眼桂花送来香风阵阵,到了秋闱放榜的时节。
乡试的主考官是太子党,他对景旭扬这个太子伴读的文风,当然熟记在心。
在他的预期里,即便自己不做什么,以景旭扬的文采,也必定会拔得头筹。
但在房官呈上来的荐卷里,冷不丁闯来一匹黑马。
副考官知晓其中利益纠葛,一方是太子,另一方虽足叫人惊艳,却是从未见过的行文,想来是个没什么家世撑腰的白衣书生,不由左右为难。
主考官亲自阅了卷,沉吟许久,批了一句“杀伐过重”。
他脸上不敢显露出憾色,内心却深觉惭愧。
秋闱张榜当日,薛成璧没有去看榜。
他在禁军府办事,“武安侯府的二公子中了亚元”的消息传入府中,很快就不胫而走。
“是薛二公子那个经常帮禁军缉拿要犯的薛二公子”
“那是他同名的双胞胎弟弟吧,一文一武少年得志”
“得了吧,那全都是他,他一个人就是文武全才。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啊。”
“实乃武安侯之幸啊。”
“更是禁军府之忧若薛二公子走了仕途,就没空帮我们抓逃犯了”
消息传来,薛成璧只顿了一下,便继续审问犯人,声线平稳没有一丝异样。
不是解元,而是第二名的亚元他对此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周瑭会不会失望
道贺声接二连三传来,汇聚成喧嚣的潮水,吵得薛成璧额角抽疼不已。
他面带微笑地一一应付,寻了借口便抽身而出。
但还有人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甚至尾随他出了城,往翠雨居所在的太行山中跟来。
薛成璧行动如常,凤眸却沁了寒意。
他步入山林,那尾随者自恃武功高强,没有半分迟疑地跟着进了山林间。
然而,进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薛成璧的身影就凭空消失了。
尾随者怀疑自己暴露了行踪,立即隐蔽在树后,四下里张望。
直到他的脖颈间贴上了一件冰凉的利器。
“谁派你来的”薛成璧阴沉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
尾随者瞳孔紧缩,左手即刻探囊入怀,摸向暗器。
刚触碰到,便觉左手一凉,紧接着就是钻心的剧痛
薛成璧砍下了他的手指
“罢了。”薛成璧似乎丧失了全部的耐心,嗓音里满是不再压抑的暴虐,“我总有办法知道。”
感受到袭来的刀风,尾随者大喊出声。
“孟家是孟家大公子您嫡母的兄长”
“他得知您中了亚元,大发雷霆,派我查您在城外藏了什么人,是不是一个面目姣好的周姓小娘子”
他不敢藏私,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如果是,就伺机绑走周小娘子,藏起来,以此要挟您”
横在他颈间的刀微微一顿。
尾随者以为抓到了希望,求情道“我不过是替人办事,求薛二公子放过我,我保证终生再不回呃。”
他再也说不出话,断裂的喉管发出了“嗬嗬”的抽气声。
鲜血溅射,视野渐渐漆黑下去。
周瑭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因为起身太快而眼前阵阵发黑。
今日放榜,他昨晚彻夜未眠,正等着消息,就不小心靠在桌边盹着了。
他朦朦胧胧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不记得具体的内容。
醒来后,鼻息间好像还带着梦里的血腥味,那种甜腻的铁锈味害得他胸口至犯恶心。
他撑着桌边缓了一会儿,走出房门,去汲取些新鲜空气。
庭院里,周瑭脚尖勾起横刀,借着上踢的力道,利落地提刀、抽刀,舞了一套刀法。
秋雨和落叶的清新气味舒缓了他的不适,一套刀法舞毕,少年回眸,正好看到他等待的人站在院门口。
周瑭兴奋得刀都来不及归鞘,一个纵步跃至薛成璧面前,一连串问题冒了出来。
“哥哥回来了这么早他们没有拉着你吃酒吗”
“我听说京中有榜下抢婿的风俗,还以为哥哥会被达官贵人相走,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呢。”
他笑起来,脸蛋映照着秋阳的明媚“我还正担心,哥哥被抢走该怎么办”
薛成璧眉宇间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