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己可是未来的武安侯、未来的大将军啊,整座侯府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凭什么要怕一个一无所有的疯子
“我不、不怕你。”薛环咽了口唾沫,颤声道,“等那老婆子死了,我就把表妹和你一起赶出侯府,就算乞讨,也不许人赏你们一个铜板”
想到那个不远的将来,薛环底气渐渐足了。
“你永远什么都不是,最多做表妹的一条狗。到时候她自顾不暇,还会施舍给你骨头吗”
听到此话,薛成璧一顿。
他身上的戾气忽然散了,阴森可怖的笑容变得有些许柔和。
“会的。”他回答。
薛环莫名。
他了解自己这个疯庶兄,即便饿死也决不吃嗟来之食。
索性他就拿“表妹施舍骨头的狗”来侮辱疯庶兄,想激怒他,或是在他们之间插一根刺。
结果疯庶兄高兴地笑了。
笑了
薛成璧忽然松开了他,笑意盈然“你刚才说,待你承袭爵位,要把周瑭赶出侯府”
他一撤开,几个家仆连忙抢上来扶起薛环。
“现在知道怕了”薛环站直身体,得意道,“我告诉你,晚了”
一声厉呵打断了他。
“放肆”
老夫人步履匆匆地赶来,身边还跟着周瑭。
刚才的话,她已全听到了。
薛环脸色陡然煞白。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老夫人暴怒不已,“他们都是你的血缘相连的亲人你却要把他们赶出侯府你这个样子,谁敢把爵位交到你手里”
薛环骇然。
除了积威之下的恐惧,一股对老夫人的怨恨渐渐涌现,唆使着他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爵位如何,由祖父和父亲定夺。”薛环低头咬牙道,“祖母一介女流,即便在内宅里只手遮天,手也伸不到爵位上去。”
老夫人脸色难看。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薛环见她气短,越发肆无忌惮,嗓门越来越大。
“别忘了,我可是府里唯一一个健全的小郎君。若我不承袭爵位,还有谁能顶上是大兄那个病秧子,还是二”
“好,那我就如你的意。”老夫人怒极反笑。
“待侯爷回京,你和二郎在侯爷面前演刀法,好好比划一场。谁得了侯爷的意,谁就跟他去军营。”
“老婆子我碰不了爵位承袭,往侯爷面前塞个人还是做得到的”
“比就比,我不怕。”薛环色厉内荏地笑了笑,抹平了被揪皱的领子,“祖母该不会真以为,一个碰刀不足一个月的疯子,能赢得过我吧”
“哥哥一定能赢你”周瑭挥舞着小拳头。
薛环听到那声“哥哥”便觉刺耳至极,压低声音恼怒道“你们日后都会为得罪我而后悔的。”
说罢,他便召上家仆走了。
老夫人气狠,扶着额头,身形踉跄略有踉跄,险些摔倒。
李嬷嬷连忙扶住她。
“你方才也听到了。”老夫人喘匀了气,对薛成璧说,“你初练刀法,我不指望你能成什么气候。但起码要杀一杀他的气焰,否则日后定要任人欺辱。”
“是,孙儿记下了。”薛成璧颔首。
周瑭笑着道“外祖母您放心,哥哥他一定行的。”
“不一定。”薛成璧却道,“薛环三岁习武,五岁由老侯爷亲自教导薛家刀法,至今已有三年。如他所言,我碰刀还不足一个月,只怕”
他微微敛眸,眉头好看地凝起,似乎真的在为比试而担忧。
只是墨色睫羽下,他凤眸里藏着带笑的兴味,暗暗注意着周瑭的神情。
周瑭果然露出了担心的表情“那你不会在比试里受伤吧”
薛成璧眸中笑意渐深。
“说不好。”他面上状若隐忧。
周瑭把两只小手纠结地捏来捏去。
但他又想到,奸臣里薛成璧日后可是做过禁军右卫的啊,能在上百名刺客中护皇帝安稳,武功底子定然极好。
“肯定能赢。”周瑭恢复了信心,望向薛成璧的眼神里满是坚定,“我相信哥哥”
薛成璧微微一笑。
心脏鼓动,血液沸腾,他要很小心地把这个微笑控制在恰到好处的幅度,才不会吓到人。
狼收起獠牙,扬起尾巴,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说着无伤大雅的谎言,贪心地享受孩子的担心与信任。
他想要看到周瑭为他而担心,为他而欢喜。
这种前所未有的欲望,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