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随之游却反手又握住他,话音轻巧,“解都解了,再说了跑了岂不是整座山头都被惊扰,还不如下去看看。”
江危楼蹙眉,下一刻,却感觉她一用力便带着自己狠狠纵身跃下。
无尽的黑暗中,两人在落地的瞬间门被一阵轻柔的雾气萦绕。
缥缈云烟中,他们只觉温暖舒适,恍若坠入云梦深处。
*
青丘境此刻正是夜晚。
山岛竦峙,明月高悬,青色的天空是片片艳红的山。连绵山中宫殿繁华,却又间门或穿插着不少风格各异的房屋洞府。山道上挂着幽火似的灯笼,不少摊贩叫卖声不绝,若是仔细看过去,这些如凡间门摊贩的“人”却大多翘着尾或尖尖的耳朵。
阎王找到仲长狸的时候,他坐在山头,穿着一身青衣,衣袍有些凌乱,九条毛绒绒的白色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
他在想走近几步,看见仲长狸的尖耳朵耷拉着,手边几坛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在这家呆了多久。
阎王心里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问道“你可知,你底下不少小狐狸给我打小报告,说你明明在宫内,却几日没改奏折了。”
仲长狸头上的耳朵的动了动,又趴下来了。
阎王又说“从八海帝君婚宴上回来已过去近十日,你就没有想问我的莫非是在我面前装可怜”
仲长狸这才转头看他。
阎王本来便是调笑他而已,却在他看过来时心中一惊。
仲长狸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和沉痛,那张俊美得难辨雌雄的面容上憔悴至极,眼下一道猩红伤痕横亘,反而衬得生出几分妖气。
他向来爱惜自己的脸,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阎王蹙眉问了出来。
仲长狸眼中立刻得浮现阴戾,恨意喷薄而出,他咬牙切齿道“婚宴上被伤的。剑锋太深,或许还用了些别的东西,愈合还得一段时间门。”
“啧,他还挺知道你看重什么。”阎王感慨了下,又说“所以你在这里借酒浇愁,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见人吧”
仲长狸看着他,面上没有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八海帝君的成婚对象是她。”
他又说“我们在幻境里碰到的小花妖,也是她。”
阎王心中一惊,只是叹气道“你知道了,其实那日我”
“不必再说。”仲长狸打断他,嗤笑一声,“我找了她这么久,念了她这么久,也恨了她这么久。但她就在我眼皮下晃悠这么多次,我认不出她来。”
他眼睛有些发红,又想笑似的,那双狐狸眼便眯着,“我其实也知道,我认不出来她,我不可能认得出她。她亲手捅碎了我的妖丹,我早就没有通识灵力,看遍伪装的能力了。但是,没有这些,我居然真的认不出来。”
阎王与他为友这么些年,实在看不得他如此,便说道“你也知道,是她亲自捅碎了你的心妖丹,断了你第十尾。我承认,她确实挺有意思,但是不值得就是不值得。”
仲长狸问“什么是值得到底怎么样才值得”
阎王道“你该多接触些女子,多谈些情爱。你本就是狐狸,狐狸多情,怎么你却这样一根筋。”
“假的”仲长狸突然恼怒起来,抬高了声音,“我们狐狸没化作妖时,一生也只有一只伴侣”
阎王“”
只是从传闻中了解狐狸还真是不好意思。
他又道“但你已经是大妖怪了,你可以找新欢啊,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她身上”
“不一样。”仲长狸闷闷不乐,他又说“其实就算狐狸是多情的,但我遇见她的时候,只是一只小狸奴。”
阎王瞬间门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吼道“你清醒一点行吗当初你信誓旦旦跟我说,你会找到她杀了她,现在装都不装了是吧”
听到这话,仲长狸又抬起头,狭长的眼眸弯弯,笑道“是啊,我还是倾慕她。但是,我也没说不会折磨她啊。我受过的痛,我也想让她跟我一起尝,所以我才要一直一直找。”
他本就与有一副风流多情的温柔嗓音,如今话音愈发缱绻,更似春雨滴落。
阎王皱眉,对于他这丧心病狂的姿态司空见惯,“但她已经转世了,她不会记得前尘往事,也不会记得你。你为何不放下”
“她不能忘掉。”仲长狸很认真地说,“就算忘了,我也一定要让她想起来,如果她忘了,那我跟她的事情算什么呢”
阎王也问“你觉得算什么呢”
仲长狸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找到她。”
阎王觉得自己的额头有气血上涌,“你就非要看着她跟别人相爱你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是吗”
仲长狸说“她不会爱上别人的。”
阎王心里起来了邪火,阴阳怪气道“是是是,她非你不可,就算杀了你碎了妖丹断了你尾巴也只爱你一个人满意了吧”
“她不会爱任何人,也包括我。”仲长狸的耳朵软趴趴的,尾巴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