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动(一)(1 / 2)

折娶弱腰 再枯荣 2995 字 2022-10-05

这一喘息,吹开浮云,露出一轮淡淡月印。天尚未黑,乱枝映着黄昏,对过四角亭里唱一出望江亭。梦迢在水榭的窗户上支颐着下巴,眼睛呆滞地朝亭子里望。

这倒是成亲两年多来夫妻头一遭不在一处过节。都怪那罪魁董墨好端端非要在这要紧的节下发那点多余的善心,邀她到清雨园来同过中秋

她心里有怨,偷么朝屏风外头剜了董墨一眼。半掩的屏风正对着董墨的背影,丫头们正来来回回提来食盒摆席,他在厅中的椅上看书。彩衣满室乱着搭手,丫头们又让又谢,简直无措。

董墨卷起书向彩衣扬了扬,“去同你姐姐榻上看戏吧,叫丫头们忙,你同姐姐是客。”

彩衣跟着梦迢,在哪里赏月都是一样,面上还是喜滋滋,半点不挂念家里,“不妨事的平哥哥,姐不要我闹她。”

董墨回首朝屏风后头望去,梦迢屈膝坐在榻上,靠着窗台,一只手拖着腮,眼望着外头,却有些发呆的模样。大片大片风窗将她嵌成一幅画,残阳将她的脸照得似一泓余晖底下的湖水,灿烂而沉默。

风吹散了她耳鬓一缕发丝,像蜿蜒的线,柔软地向董墨抛来。他踟蹰一瞬,搁下书,踱步过去,“饿了忍一忍,立时就开席。”

梦迢在家吃得饱饱的,因此兴致稍缺,笑着望他踅进屏风里来,“不饿,在家吃了两个面饼子来的。听见斜春说你还请了位朋友也是官场上的大人么我们不耽误你宴客”

董墨就在榻跟前慢悠悠地打转,仿佛不情愿应酬她的样子,剪着手,迟迟不落座。

坐下去,他时刻警惕着的心就要被她的眼波里的露发软了,因此防备着,“是本县县令,叫柳朝如,字书望,你叫他书望即可。他两个时辰后才来,你们相错开,既不耽误我会友,也不至于叫你们姊妹二人冷座。”

原来是那位将梅卿弄得五迷三道的柳大人,梦迢暗含轻蔑,可面上,还得装作惶恐,“我的天,看来你果然是个大官随手就能将咱们这里的县令请来人家是县尊大人,我哪里敢直呼他的字”

董墨对着窗,对面亭上正乍嗔乍喜地演着戏,苏笛悠扬,唱腔靡靡。他下瞥梦迢一眼,似笑非笑,“那你又敢直呼我的字”

“你不一样嚜,况且是你叫我喊你的字,这会不认了”梦迢将胳膊搭在窗外,脸枕上去,歪眼睇上来。

“认,我说的话,一向不食言。这会也是我让你直呼他的字,你只管叫就是了。”

这一点不清不楚的“不一样”,恰如晚风拂绿池,董墨沉着的思绪也皱了皱。他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她有些反常的宽纵。

池上几片红叶,点缀一庭秋色。几时翠叶黄,几时粉荷谢,几时酷暑换幽凉,都有些叫人难察觉。

董墨明明要走,却不觉地坐在榻的另一端,也不觉地放柔了嗓音,扭脸朝窗户外头望一眼,“不喜欢看这出,就叫他们拿了戏本子来,重新点一出热闹的。”

金风细细,吹得梦迢警醒。他似乎待她放下了两分戒心,添了两分柔情。

这可不正是她与孟玉悉心擘画的么一时也就顾不得佳节不得团聚的愁闷,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酬,“父母不在,再热闹的戏也有些冷清,懒得换了,我原本就不大爱看戏。”

董墨远远朝满室打转的彩衣抬了下颌,“不是还有妹子么”

“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傻里傻气的。”梦迢抱着双膝,望着彩衣撇嘴。过一会,眼睛落回董墨身上,探究地将他照了照,“你家呢,都有些什么人”

“祖父祖母,两位叔伯,不算我,另有七位叔伯兄妹。”董墨撩撩袍子,日影渐西,岸上的浓阴匝了点在他侧脸上,几片挨挤的叶影摇动着,暗得厚重。

“你家人口真多,都和睦么”

他斜睇来一眼,戏谑轻笑,“你不是问过斜春了么,还来问我”

梦迢微微发讪,指端一下一下地掐着膝上的裙,“我这是客套话。就是同斜春说这些,也不是我要刻意打听,只是寻个话头。否则干坐着,不尴不尬的。”

隔了会,见董墨不作声,她有意挑起他的话来,“京城什么样子的比济南如何”

董墨蹙额想了想,别来洋洋的眼,“我看京城没什么好,什么都讲银子,处处都论权势,缺了些人情味。譬如你,要是在京城撞了哪位贵人的马车,只怕早被拉到街角一顿好打,更没人会借银子给你还债。”

梦迢斜飞了下眼,有些放肆的骄横,“你这是变着法夸你自己心善呢不见得天子脚下,都是些见死不救的冷血人吧”

问得董墨脱口而出,“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

梦迢心内振了振,面色不改,指端拨弄面前的茶盅,剔他一眼,“你这人,既然多疑,做什么不躲我远些又借我钱,又请我们姊妹上你家过节来。我倒也要问问,你是真多心,还是假多心”

堵得董墨哑口无言了,自相矛盾得他也解释不清。索性就用那个一贯说服自己的理由来答她,“你有两分像我娘,这也是种缘。就为这两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