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指拨动,琴弦轻颤,仿佛有道道无形的涟漪向四周扩散。
罗睿羽毕竟也是从正统音乐学院毕业,听见那清润的旋律后,便知道荀音说自己懂一些音乐并不是作假,他没有推辞,而是道“好,我先献丑,你为我压轴。”
荀音微微一笑,不接他的话。
罗睿羽将手放在琴弦上之前,先环顾了一下四周。
全息直播中可以模拟大剧院的效果,他换成演奏模式,看到直播间的边缘被无限延展,四周阶梯状环绕着一个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他们头上漂浮着不同的id。
这只是全息直播模拟出的效果,一亿八千八百万观众,如果真实地呈现在面前,造成的视觉效果会是现在的一千倍、一万倍,没有任何一个剧院能容纳得下这些人。
罗睿羽在脑海中幻想他们为自己沉醉、发疯、痴狂,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匍匐着亲吻自己鞋尖的样子,他的血液渐渐滚烫起来,头脑为这种壮观的场面感到眩晕,瞳孔深处收缩成一条金绿色的窄缝。
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也许在直播间里,音乐的魅力会削弱几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并不需要让所有人都变成自己忠实的狗,他只想让他们厌恶荀音、羞辱荀音、攻击他、毁掉他,终结掉这场可笑的挑战。
他要赢
这样想来,能第一个出场真是太好了
一道恢弘的琴声响起,罗睿羽琴弦上的上千张“瓦片”齐齐嗡鸣,发出无声的共振,那声波像一张轻柔绵密的丝网,顺着耳膜细细地附着到精神力表面,扎下无数条须根。
它饥渴地汲取着精神力,同时将异样的波动传达给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脑髓,直到它们随着音乐声一起如痴如醉地共振。
信号构成的虚拟空间内,教授突然用力揉了一下太阳穴,感到头晕,陌生的战栗随着大脑皮层传递到四肢,令他浑身酥麻、难以自控。
如果是平时,教授会以为这音乐对自己有着强烈的影响力,这正是艺术家水平的证明。但此刻他心里充满对罗睿羽的厌恶,行动却偏偏不由自主地被音乐左右。
那音乐传递的是欢喜狂乱的情绪,于是他也夸张地勾起嘴角,在直播间里手舞足蹈。
“不停下”他嘶哑着声音嚷了一句,却传递不到直播间外面,只有一条弹幕随着意念生成,与粉丝们癫狂到错乱的弹幕汇合到一起。
太棒了
这才是音乐家。
我好开心啊,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我什么也不愿意想了,让这音乐永远也不要停下吧
罗睿羽用余光向前看了一眼,眼角流露出一丝得意,他手下动作更重,音乐声转急,挂在琴弦上的透明“瓦片”们在琴弦的作用下相互敲打、摩擦,传递出更加迷乱的杂声,像一记重鼓敲打在精神力上,让本已被音乐声吊到高潮的情绪蓦然跌落,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愤怒的浪潮。
不要变成这样,回到原来的旋律上,求你。
为什么你在为谁愤怒是荀音吗
是他的错,是他在污蔑这样美妙的琴音,他毁了一切他该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
头脑一阵眩晕,教授的目光时而通红时而清明,像是有两个自我在脑海中对峙,一个愤怒到想毁掉一切,另一个只想逃离这场不对劲的直播。
他的精神力在声波的束缚中不断地挣脱,最终无意中碰触到了保存在收藏夹内的一个音频文件。
研究生曾经发给他欣赏的静夜思缓缓响起,虽然仍旧无法和诡异的音波对抗,但却让教授清醒的时间多了一瞬。
他抓住这一瞬的清醒,将直播间的音量调到最小,扭过头不去看罗睿羽和他那架奇怪的乐器,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教授惊魂未定地阅读着弹幕,被里面超出常理、三观俱碎的内容惊到了。
他擦擦脑门上的汗,感叹“怪不得一个花瓶敢挑战主播老师,他果然不正常。”
“学生们总说什么“娱乐圈蛊王”、“娱乐圈蛊后”,这些人该不是真的会炼蛊吧”
教授都已经想好要利用自己的人脉调查这个花瓶,防止他继续在娱乐圈发展下去了
他安慰主播老师别在意这些弹幕,他的音乐不对劲,让人听得浑身都不舒服。
说完回头看去,只见那团马赛克半天都不动一下,教授心头一跳主播老师该不会也被这邪门的音乐蛊惑了吧
想法刚落,笼罩在荀音四周的马赛克晃动了一下,一只手似乎伸到后颈,扯下了什么东西。
接着
教授的眼睛睁大了,马赛克之下,是一张他穷尽想象也描绘不出的面孔,他明亮的眼睛注视前方,似乎在寻找安慰自己的人,接着点了下头,红唇勾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教授忍不住走近,看清了主播老师的口型。
他说的是
“臭虫。”
精神一凛,像被刀锋刮过,教授调高了一些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