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捏着鼻子在老爹那儿啃老,有时候觉得不好意思了,也去高皇帝那儿啃两口。
惠帝人倒是怪好的,还叫他过去吃饭,只是太上皇自己不好意思,遂作罢了。
对于尚在人间的儿子,他嘴上只是怒骂,喝多了的时候,却还是难免会同高皇帝哭诉“他怎么能这样啊我对他不够好吗还是说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是装的真是太过分,太伤我的心了”
高皇帝只能往好处劝“他偷你的钱,也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为了国家,你就先忍忍吧,等他下来了,我跟你一起揍他,叫你消消气,好不好”
太上皇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宛如一个恶灵似的,每天除了蹭饭之外,就是目光怨毒的盯着人间。
桑弘羊每收到一笔款子,就要大哭一场。
太上皇心想那你倒是别收啊,用起来比谁都开心
真虚伪
等你死了,看我怎么骂你
他儿子假惺惺的宽抚桑弘羊这是朕的罪过,与你无关,朕死之后,当以发覆面,口中塞糠
太上皇心想臭小子,你这张嘴可真会骗人
等你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人间的天子终于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桑弘羊也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
他很惊奇我们家都没有长寿的,怎么我这么能活
这真是叫人高兴不起来。
他老早就收买好了内侍,还往书房里放了把佩剑,就等着哪天皇帝大行,他麻利的自杀,至于后边的烂摊子,就丢给袁知吧
嗯,她这会儿是宰相,这事儿就该她管
哪成想袁知棋高一着,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叫自己家的人蹲守在桑弘羊府外,随时准备着拦截报信的人。
到最后皇帝大行前夕,到了还是把人请进宫了。
人间天子咽气的时候,太上皇正在他爹那儿蹭饭,蹭完了才见高皇帝跟个流氓似的,晃悠着从外边进来,告诉他“人间的皇帝死啦”
又嘿嘿道“别说乃公不讲信用,就照之前说的办,他下来之后先打他一顿,叫你消消气”
太上皇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算了算,说“怎么连我的寿数都没有”
恍惚一阵儿,又冷哼一声,开始骂道“不听话的东西,跟他说要好生保养,从来不当一回事,四十多岁了还上战场,难怪来的这么早”
高皇帝有点迷糊了,觑着他的脸色,问“到底打不打他啊不打我走了啊”
太上皇板起脸来“打凭什么不打我的钱他都敢偷,找打”
又好像怕泄露什么情绪出来似的,赶紧叫自己爹“您也答应我了,要一起收拾他”
景帝笑呵呵道“我记着呢,你放心。”
倒是文帝说了句“这小子在人间干的不比你差,打归打,迎新宴还是得好好办吧”
太上皇哼了声,不咸不淡的道“那倒也是。”
等了一天,不见人来。
他犯起了嘀咕“怎么还没到”
又问太上皇“据儿真的不在了”
高皇帝指了指那面能窥视到人间的镜子“在办丧事呢,这还能有假刘进都登基了。”
太上皇坐卧不安,问自己爹“你们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不是死了头一天就过来吗”
文帝看孙儿有些不安,遂劝慰道“也有在人间多留几天的,正常,正常。”
太上皇“噢”了一声,却还是背着手,到门口去等着了。
过了三天,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鬼。
却见到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鬼。
桑弘羊。
太上皇打眼瞧见他,就赶紧迎上去了“你死了这不重要据儿呢怎么不见他”
桑弘羊也愣住了“啊您没见到大行皇帝吗他比我来得早啊”
太上皇呆住了。
君臣二人面面相觑。
半晌过去,太上皇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抓起门口为倒霉儿子准备的竹竿,浑身哆嗦着,抡起来追着桑弘羊打“你是不是真往他嘴里塞糠了你把他的魂魄搞没了你这个王八蛋还我儿子命来”
桑弘羊“”
恢复壮年状态的桑弘羊被追着满街跑,一边跑,一边委屈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塞好了,还说不好吃呢”
太上皇听得心都要碎了“他还活着,你怎么敢这么对他朕要灭你三族”
桑弘羊“”
桑弘羊一边逃跑,一边委屈辩解“都说了那不是我干的啊”
他终于跑远了。
太上皇颓然的停了下来,手一松,竹竿落到了地上。
“傻小子,”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他哽咽道“爹在这里骂你,说的都是气话,你怎么能真的那么做啊”
太上皇跌坐在地“你这是要心疼死爹啊爹还在这儿等着,想见你一面呢”
“那些钱是很要紧,但是跟你比起来,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