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就被一只手攥着头发强迫着抬起头。
目光所及处,正是不知何时已经靠近的烟花岛,以及,包围了岛屿的众多军舰。
阳光下,全部炮口从各个方向齐齐对准目标,漆黑的金属边缘闪着亮光。
别
难以控制的恐惧扑向心脏,又如洪水般涌遍全身脉络,诸伏景光眼底布上血丝,明明身处阳光之下,他却只觉如坠冰窟。
塞西尔松开他的头发,只留一只手扣在他的脖颈。眸色棕黑的青年俯至他耳边轻声讲道“看好了,这是我们先生为了迎接你,特意下令延期了好几天的烟火盛会。”
加斯帕尔晃动几下,又站直了身体,他眼睛里刚滚进了一道血珠,胀得有些难受。
“啧。”
橙发美人不满地抱怨一声,也没抬手揉眼,他现在绷着仅剩的一口气,没空做这种多余的动作。
对面的敌人刚才被他用所剩无几的全力撞出去几十米,现在顶多还剩两秒的休息时间。
加斯帕尔脸上神色却轻松起来,他现在几乎觉不出痛意,虽然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但总归是方便了许多。
两个人的实力差距本就不小,加斯帕尔能把对面拖到这个地步,已经说得上奇迹了。
“呼呼”每一次呼吸都带上了颤抖的血色,青年眼中一片孤注一掷的绝决。
加斯帕尔侧身躲过挥至眼前的刀锋,借力拉着对方一起摔向地面,之后会是他的最后一击,不会再有奇迹的、真正的最后一击。
咔吧,凶手的脖颈发出一声脆响,却没能被完全拧断。
而加斯帕尔胸腔一凉,利刃穿心。
伤口精准致命,鲜血大块晕染铺开,他一次次绷紧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
青年自嘲一笑,到底是没成功么
对面的人动作滞涩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向小镇,不过加斯帕尔倒不怎么着急。
虽然没能做到同归于尽,但好歹是重伤了对方,而且他刚才也已经注意到了远处军舰的影子。
还行,来得及,那群人有救了。
加斯帕尔仰面躺在斑驳狼藉的草地上,濡湿的睫毛被日光晃得晶莹,清晰的五官即便染血,也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他唇角轻挑,费力地侧头向海面看去,眼中场景已经模糊成混乱的色块拼接。
怎么办呢景光一会儿过来的时候,自己恐怕已经凉透了,那小子不会生他的说话不算话的气,头几年都不给他上坟吧
眼中的笑意又加重了些,加斯帕尔强撑着不让意识消亡,这可是人生中很重要的时刻,至少得把在意的人回忆一遍才行。
他有些倔地想着,仪式感不能丢。
于是脑海中掠过了一个个画面,家人,奈勒,景光,最终定格到了那个与黑手党家族决裂,毅然当了海军的自己。
他短暂浏览过自己的一生,离经叛道,在哪都是异类,但获得了想要的工作,交到了难得的挚友,算下来也称得上完满无憾。
加斯帕尔瞳光闪动,缓缓闭上眼睛。
海风抚过他的脸,又微晃草木发出沙沙清响,犹如大海相赠的安魂挽歌。
炮台内,撞针带起底火,点燃了推动发射的火药。
“轰”
第一枚炮弹被送出去,无数的炮弹紧随其后,密密麻麻的黑点飞向中央的岛屿,宛如前来收割灵魂的死神。
“你们这群疯子”诸伏景光死命挣扎,却被更重地按下,他眼睁睁地看着炮弹落上房屋土地,炸出大片大片的火光。对于岛上的平民来说,这无疑是再可怖不过的天降横祸、无妄之灾。
诸伏景光能够确定,以那五位总部中将的见闻色水准,不可能听不到百姓们的困苦哀嚎。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几乎要被愤怒与失望淹没,很想质问自己的那群上司,质问他们有什么资格身披“正义”二字。
短短几十秒,岛屿彻底被黑红相间的炮火占领,前一刻还被生机绿意覆盖的宁和小岛,在同胞之手下已经化作了人间炼狱。林木与房屋成了火焰最好的载体,岛民仓促逃命,却又在绝望之中发现无路可走。
炮弹轰鸣,军舰和岛屿之间隔着千米,诸伏景光双目猩红地盯着那片硝烟火海,胃部在极度的痛苦之下阵阵抽痛痉挛。
那上面还有几百条无辜性命,那里面还有死生未卜的加斯帕尔。
自己之前是怎么和他说的
会有支援的海军。
呵,支援。
从生命卡上看,加斯帕尔一定伤得很重很重,如果他还没有失去意识,又看到这铺天盖地的炮火
诸伏景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根本不敢继续细想,甚至没有了叫喊的力气,他声音中透着崩溃的嘶哑“住手都停下啊”
“可惜不行。”塞西尔看着丑陋的黑烟与火光,有些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冷声回道“上面的人还没完全死光呢。”
过于直白的恶意言语彻底激起了诸伏景光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