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相遇,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观察他。
有时他一个人,戴着耳机,气质安静而沉稳,静水流深。有时,他身边会跟几个不安分的少年,他也会和他们说笑,张扬而热烈。
就像在黑暗和寒冷中瑟瑟的发抖的人,当那一抹温暖的天光遗落,会情不自禁地渴望和靠近。
他就是苏渺晦暗世界里唯一的那抹光。
扶梯到了尽头,苏渺带着迟鹰七拐八拐地进了对面一条居民楼巷子,去了苏青瑶最喜欢的那家昌昌小面馆。
迟鹰照例点了一碗清汤面,苏渺进店点餐,一回头,却发现少年又没了踪影。
和上次一样。
“”
她郁闷地坐在了椅子边,心里掠过一丝丝的涩意。
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每一次感觉和他靠近了些,下一秒又是遥不可及。
“找我”
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苏渺回头看到他,沉寂的眼底泛起波澜“我以为你又像上次那样放鸽子。”
“上次是秦斯阳十万火急的催命电话。”迟鹰拎着一个白色的药店塑料袋,“这次我关机了。”
“哦”
迟鹰从药袋里取出一瓶跌打外伤药和棉签,单膝蹲下来,拧开酒精喷雾,喷在她膝盖擦伤处。
“嘶。”
尖锐的刺痛令她倒抽一口凉气。
但迟鹰并不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粗糙的意味,用棉签蘸着酒精,一点点将她膝盖上的尘土捋开。
“疼”她下意识地缩回腿,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疼。”少年粗砺的手用力地掌住了她的小腿,就像钳住了猎物一般,令她动弹不得,“给我忍着。”
这句话说得霸道又温柔,苏渺果然不敢再乱动。
他手肘撑在自己敞开的膝盖上,躬着身子,姿态比她略低些,用棉签在她破皮的伤口处上一圈圈地敷着淡黄的膏体药。
“还疼”
“疼”苏渺疼的眼泪都浸出来了,“哪有哪有直接拿酒精招呼的”
“消毒。”
“你根本不会弄。”
“正在学。”
“”
迟鹰附身,轻轻吹了吹伤口。
苏渺全身的感官都凝注在了膝盖的伤口处,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滋味。
不是疼,而是被羽毛划过时的阵阵颤栗和酥痒。
伤口不严重,一点破皮的擦伤。
但她皮肤细嫩光滑,一点小小的伤口瑕疵都很明显。
迟鹰见面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膝盖的擦伤,下午都没有,应该是刚刚过来时才摔着。
本来以为她会主动讲,甚至抱怨几句,但她提都没提,忍着疼站在那里给他贴了半晌的手机膜。
不知道是善良,还是体贴。
总之让人心疼。
迟鹰有点不自在“怎么摔了”
“走快了不小心。”
他嘴角绽开一抹轻佻的笑“这么急着见我”
“才不是呢。”女孩脸颊微烫,急切地辩解,“我是被人追着慌不择路”
话音刚落,苏渺便反应了过来,迟鹰根本就是故意这样说,想从她嘴里套实话。
他太聪明了,和他说话必须要多加好几个心眼
她止住话头,不愿意多说,但迟鹰已经能猜到大概的情形了。
店家将豌杂小面端了上来,苏渺拿起辣椒盒,一勺一勺地加着油辣子。
迟鹰拆开一次性筷子,看着她“行啊你。”
“我喜欢吃辣。”女孩冲他吐吐舌头,笑了。
“刚刚还疼的抹眼泪,现在又笑得这么开心。”
“疼一下就过了嘛。”
迟鹰感觉到她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坚韧,就像污秽巷子里开出来的小花,拼命探头,想要汲取一星半点的阳光。
苏渺看着他碗里清淡的汤面“迟鹰,你都不吃辣。”
“不习惯辛辣。”
“一点点,尝尝”女孩拿起了辣椒盒。
c城人劝人吃辣也是不遗余力。
“试试看只有一点点,没有辣椒都没有味儿。”
迟鹰挡开了勺子,仍旧拒绝“不吃。”
“为什么”
“为了健康。”
“”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苏渺不敢再进犯,放下了辣椒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他吃饭的样子不鲁莽、也不斯文,就是男孩子该有的样子,鬓发短刺,刘海略长,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有种锋利的质感。
抛开他这一身有质感的衣服和价格不菲的潮牌运动鞋,但看他在巷子小面馆吃面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什么京圈太子爷。
就是c城随处可见的街边少年。
他余光注意到了她打量的眼神,搁下筷子,嘴角绽开一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