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岁就跟着爷去住了牛棚,妈妈疯掉的事,还是爷爷平反后,再回度平县她才知道的。她妈疯后,被大舅带了回去,后来她回来了,大舅就把她妈送过来了。
“嗳,也是难为你了。”周桂看着屋檐下,痴痴傻傻的女人,回头,心疼看了眼聂桃。
聂桃干笑了一下,招呼大家进屋坐“爹,娘,大伯进屋坐吧。”
“桃子,接到人了”
刚进堂屋,左边房间,就响起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
“爷,接到了。”聂桃冲右边房间说了一声,她声音刚落下,左边屋子就魏巍颤颤走出来个老人。
“老亲家来了啊,坐,坐,坐”
聂老爷子说话有些中气不足,说两声就咳嗽一下,他撑着墙壁,慢吞吞走到堂屋。
这老爷子看着比四姨婆还要显老,他见卫家人都到了,撑着不大好的身体,热情地招呼远到而来的客人。
卫良峰和聂老爷子寒暄了两句,一伙人就坐了下来,聂桃看她爷在招呼卫家人,丢下手上的包包,钻进了厨房。
“亲家,真不好意思,是我这身体累得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不然,该是桃子和永民回去的。”
“没有,没有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卫良峰和周桂这会儿也不生气婚酒到底办在哪里了,就聂老爷子这情况,聂桃去西口市办婚酒,等婚酒办完回来,不定这边就得请他们吃丧酒了。
这老爷子的身体,看着好像不大行,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哪一样呢,永民又不是入赘到咱家,是我们不地道,也好在你们体谅”
卫良忠“老亲家可别这么说,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想着看小辈们结婚后,日子和和美美,你家桃子是个好的,永民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气”
卫良峰“对,是个好的”
卫良峰这话可不是恭维。聂家这情况,要是没有聂桃,外面坐的那个疯娘和这说话的怕是早就没了,带着两个拖累,她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比起以前那个陈丽来,不知道强了多少。
周桂等卫良峰兄弟说完话,看向聂老爷子“老亲家,咱两家离得远,有些事也没商量过,这会儿咱们碰面了,永民和聂桃这婚,是怎么个结法,咱们远来的,结婚习俗就随你们这边。”
聂老爷子听到周桂的话,知道她是在谈彩礼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下,看向周桂,道“老亲家,意思一下就成,咱不讲究那些,我聂家就桃子一个闺女,只要永民对她好,别嫌弃她就好。”
“老亲家啊,我家桃子是个好的,她从小到大就懂事,懂事得让我这个当爷的都心疼,你们以后,多疼她一点就好。”
周桂没想到这边竟没打算要彩礼,她楞了楞,道“嗳,这哪成啊”
这几年,结婚都是三转一响,周桂来的时候,只让苏若楠给她买了一个收音机和一块手表,剩下的缝纫机和自行车,她准备折成现钱给聂桃,让她自己看着买。
聂老爷子“那些都虚的,就像亲家说的,他们能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
“老亲家讲理,可老卫家也不能随着杆子爬,老亲家,这些你代桃子收着。”
周桂说着,从带来的大包包里,把手表和收音机拿出来搁到桌上,然后把三叠十张一捆的大团结放在收音机旁边。
桌面上的三百块钱,是卫永民上学和工作后,陆陆续续给老两口寄回去的,周桂一直给存着,就是想着以后他娶媳妇用。
桌上的手表也是寄回来的钱买的,就收音机是老两口掏钱买的。
聂老爷子看着桌上的东西,沉默了一下,就替聂桃收了。虽然聂家没想要卫家出彩礼,但卫家准备了,那就代表着,他们认了聂桃这个媳妇。
卫永民和聂桃这个婚礼办的并不大,左邻右舍只请了几家跟聂家走得较近的,亲戚也没请几个,除了聂桃的舅家人,聂家就只请了聂老爷子三堂弟那一房的一大家子,剩下的就是聂桃和卫永民的同事。
从聂家请人这一点,不难看出,哪些人和聂家关系好,哪些人又和聂家关系恶劣。
这婚酒,从始至终都是聂桃一个人操持的,连请人帮忙,都是她拿喜糖和大前门香烟,去请的人
一个大姑娘,第一次嫁人,自己给自己办酒,却办得体体面面,凡是来喝酒的,就没有一个不向聂桃竖大姆指的。
老卫家过来的人,从一场婚礼里就大致摸清楚了聂桃的性子。
婚礼完后,周桂把卫永民拉到一边,耳提面命,让卫永民对聂桃好点。
这儿媳妇事做得让人无话可说,却又让人看到了她背后的心酸。
卫永民的婚礼办完第二天,除了周桂和卫良峰老两口,其他人就都搭上任经国和杨志标他们的车,去了盘州,然后坐火车回了西口市。
周桂和卫良峰要在聂家过年,而卫子英则要去盘州军区玩几天,这是莫志安邀请的,卫子英想把两个哥哥也带去军区,让他们见识一下部队生活,所以三个小的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