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城考试那天,你表姨就回来了,这世上的缘份啊,谁也说不清楚的,是自己家的,哪怕走得再久,也会回来的。你表姨就是那天在咱家住过一晚的周敏。”
“周敏阿姨”卫子英惊了。
完全没想到,周敏竟会是她老姨婆当年弄丢的那个女儿。
周桂点点头,一脸唏嘘“对啊,那天晚上,我瞥见她儿子,就觉得,可能是她回来了。她早上走的时候,我还问过一下,但她没承认,没想到过了半年后,她又找回来了。”
卫子英“”
这缘份,怎就这么奇妙呢。
她表哥出任务,护送的竟然是她表姨。
兜兜转转都是亲戚,太巧了。
想到这,卫子英有丢丢庆幸了。还好护送表姨的是表哥,这要换成别人,表姨怕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奶,咱们快走,我想去看看表姨。”卫子英回神,催促她奶快些去浑山。
两祖孙出了沟子,一路说着话,去了浑山生产队。
这会儿才中午一两点,太阳还是很毒,浑山生产队这儿除了一群不知道啥叫热的小孩子,还在外面玩,连狗都躲到了阴凉的树下。
走过村子,祖孙俩来到山脚处那独门独院的房子前。
刚到,就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坝子外大声叫嚣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都丢了几十年了,一回来就想占房子,世上没这道理的,付桃,你给老子出来”
这个年头,农村人普遍长得精瘦,极少有人能长出一身横肉的,偏站在坝子上骂的男人,就楞是长了身肥肉。
男人嘴里喊的付桃不是别人,正是老姨婆找回来的女儿。
周敏原名叫付桃,之所以会用周敏这个名字,是当年被捡到时她只记得这个名字,现在回来了,她就恢复了自己的原名。
毕竟母女俩同用一个名字,说起来,有些不好听。
坝子上叫骂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大伙挂在嘴上,老姨婆那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报应儿子。
其实也不能说是娶了媳妇才忘了娘,这人小的时候,就不知道娘是啥。完全被他奶给带坏了,一直就觉得老婆姨是个扫把星,是她克死了他爹和他伯
从小到大,他就没给他娘好脸色看过。
要不然,当初老姨婆也不会果断分家。
“你嚷什么嚷,你以为你声音大就占理了是不,占房子,桃子占的是你的房子吗,这房子,是桃子她爹当年建的,本来就是桃子的,至于你你爹可没给你留下过啥。”
屋里,老姨婆驼着背,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冷漠的语气,仿佛门外吼的那个,不是她生的般。
“娘,你偏心也不带这么偏的,我才是你儿子,以后你上山,送你的是我,摔盆子的是我,你大孙子过几年就要娶媳妇了,这房子,必须是他的,付桃一个外人,凭啥占这房子”报应儿子付大锤,眼睛一鼓,愤怒道。
他愤怒,刚爬上坝子梯坎的周桂比她更愤怒。
“付大锤,你个狗日的报应,是在诅咒我姐早死吗,我姐老了打不动你,但老娘还打得动。”
周桂一走过来,就听到付大锤在咒她姐,她放下背篓,想也没想,顺手从坝子上的柴堆里,扯出一根木棍子,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你当我周家是没人,还是怎么着,合着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你就是这样对我姐的。”
“还送上山,摔盆子,就你这个报应,我姐才不稀罕。还有你那个狗屁儿子,十六七岁了,他知道他奶房子的大门开在哪个方向吗,十几年都不见个影,现在却想要房子了,想得美”
周桂一边拿着棍子往付大锤身上打,一边大声气骂。
付大锤也就敢在自己老娘这儿横一下,对周桂和镇上的周家老舅却是一点都不敢嚣张。
无他,全因早年分家那会儿,他被卫家和周家合起来收拾过。
这会儿周桂打他,他明明一身蛮肉,却楞是不敢还手。因为他知道,他今儿要是还手了,明儿左河湾那群姓卫的,百分百就会打上门来揍他。
“哎呦,哎呦,你们姓周的,凭啥管我老付家的。”付大锤抱头乱跑,嘴上却逞强地大吼。
周桂“凭啥凭你刚才吼的是我姐,就这一条,老娘就能管。”
“桂子,成了,和他气啥气,外面热,进屋吧。”老姨婆见周桂气得不轻,忙不迭出声喊了一声。
喊完后,眼睛一转,淡淡地落到付大锤身上“付大锤,这屋子你就别惦记了,桃子不要这房子,我啊,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会留给你,成了,滚吧,以后别来碍老婆子的眼,我这把年纪,活一天是一天,惹急了,可是啥事都做得出来的。”
老姨婆的话,也不知道触到了付大锤哪一点,付大锤眼睛一红,喝问“娘,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了”
“不是,我就生个畜生,也比生你强。”老姨婆说罢,转身,丢了个冷漠的背影给他。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