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往日极少开灯的沟子,今儿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沟子里的黄角树那里,甚至还亮起一盏一百瓦的大灯泡。
这可和平时天黑后,只有零星几盏灯不一样。
“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黄角树上怎么挂了个灯”池塘小径口,冯勇一走上石板田坎,就诧异地出了声。
“好像是出事了,走,咱们快回去看看。”卫志勇走在最前面,一听冯勇的话,他便加快了脚步,飞快往沟子里跑。
卫子英走在最尾端,她正在和潘玉华说话,想约潘玉华明天一起进城,她去看妈妈,顺便去一趟新华书店。
林老师和校长给她的书,全是和课本有关的书,她想找找别的书看。而潘玉华则是要和她爸一起去城里卖帽子。
潘家的帽子生意,现在越做越好,如今做帽子所需要的麦桔,都得找村里面收了。不但如此,村里有些妇女在闲下来后,还都会找潘家接一点编织麦桔的活,拿回家去做。
而最后一道缝帽子的工序,则一直都是张荷花和潘宏军两口子做。
每做上几天,潘宏军就会挑上一担子帽子进城卖一次,前不久,潘家还接到一单外地人的生意,那外地人向他们家订了三百多顶帽子,说是拿去别的城市卖。
卫子英刚和潘玉华商量好一起进城,抬头就见走在前面的人跑了起来。两人对望了一眼,想也没想,也跟着他们往沟里奔。
刚抵达黄角树边的田坎,卫子英就听到沟子里,隐隐转来了几道哭呛声。
这种妇人的哭呛声,卫子英今年开年的时候听过一次。
石滩子上冯家老奶今年年初过世了,冯老奶奶的两个女儿奔丧,就是这么哭的。卫子英一听到这哭声,顿时知道村子里有人过世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双腿蓦地一下加快了,甚至都用上了她外公教过她的身法。
她也不知道她为啥跑这么快,反正就是想瞅瞅,沟子里过世的是谁。
“小妹,别跑,先跟我去三爷家。”
跑在前面的卫志勇,已经看清楚前面是怎么回事了。他停下脚步,手一伸,拉住还想往前跑的卫子英,准备先去卫良海家。
“啊”卫子英有点没回过神,正狐疑着,一抬头就瞥清楚了亮大白灯的是哪家了。
而她刚才听到的哭丧声,就是从那家传出来的。
卫子英看了看这个院子,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手手一揣,慢吞吞跟着她哥,往她们三爷那屋走去。
“哥,死的是谁啊”卫子英一边走,黑溜溜的眼睛一边往灯光明亮的吕家院子看。
没错,就是吕家。
卫子英完全没想到,吓她一跳的哭声,会是从吕家传出来的。
奇怪,吕家现在就只住了五口人,四个大的,一个小的,这是哪一个死了
“不知道,吕家的事咱们甭管,先去老太那儿。”
卫志勇现在是一点都不待见吕家,无他,全因这吕家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吕大丫和吕二丫是被他妈给弄走的,有段时间,天天去石滩子那边闹。
闹得别人都以为,她妈是人贩子了。
为了这事,他奶还和吕家两个坏女人打了一架。
后来还是吕秀站出来,说吕大丫和吕二丫是怕被吕家打死,自己走的,和老卫家没关系,这事才歇了下去。
所以,他讨厌吕家,就算他们死人了,他也没一点同情,心里反而还觉得活该。
“嗯嗯,咱们去问老太,老太肯定知道。”卫子英一听,点了点头,然后甩胳膊,像只小兔子似的,一蹦就蹿进了卫良海家。
“哥,我,我去看了,吕和平他妈死了。”
卫子英刚跑开,那偷偷摸摸去看情况的卫志辉,就一脸后怕地追了上来。
“吕和平的妈妈好好的,她怎么死的。”卫志勇奇怪。
早上去上学的时候,他们还看到吕和平他妈,天不见亮就在挑水,怎么一天过去人就死了
卫志辉噎了噎喉咙,一脸心有余悸地道“我刚才听钱大婶子说,她被吕和平推进了河里,然后淹死了。”
“啥,吕和平推的”卫志勇惊了。
这,这吕和平为什么推他妈
他妈这么疼他,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到底怎么回事,吕和平做啥推他妈”卫志勇打了个冷颤,忙不迭问。
卫良海屋子里,放下屋包,问卫老太情况的卫子英,也打了个抖,震惊地问着卫老太同样的话。
卫老太坐在椅子上“听说是刘芳让吕和平一起上坡割猪草,吕和平生气,在河边和刘芳吵起来了,没吵几句,那死崽子就和刘芳推搡了起来,刘芳脚打滑,掉进河里了。”
“掉进河里,拉起来就成了啊,怎么就淹死了”卫子英不可置信。
左河两边河岸水都不深,只有发水的时候,才有可能会淹死人,按说,就算掉下去了拉一把就成,怎么着也不至于淹死啊。
卫老太心里唏嘘,道“呵,自做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