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李度的脾气,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真休了她。自己已经在老宅厮混了这么多年,不在乎继续厮混下去。遂朝儿子挤了挤眼,示意自己能够应付,让他不必担心。老宅闹得鸡飞狗跳不打紧,只要不影响沁园,不影响儿子娶亲就好。
李度倒驴不倒架子,临走时候冲着李宣凛大喝了一声“赶紧给我说合亲事,要是这两个月没有动静,我就拖家带口搬到这里来,你给我看着办”
唐大娘子眼见雷声大雨点小,知道李度是上了姚氏那贱人的套了,脚下站定了,高声道“郎主就这么回去了”
李度因闹得很没面子,数落也吃了个尽够,心道自己在这儿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是,再留下去,不过自讨没趣罢了,于是回头看了唐氏一眼,“你要是喜欢这里,就一个人住下吧”说完被姚氏搀出了厅房。
唐大娘子给他回了个倒噎气,自己虽是嫡母,也万没有舍下丈夫,和小妾养的儿子同一屋檐下的道理。况且这李二郎实在不是个善茬,拿道义拿孝悌来约束他都没用,自己要是不信邪,非要留在这里,恐怕最后会被他绑起来,丢进汴河里喂鱼的。
一想到这里便没了斗志,最后气得跺脚,只得不情不愿地追了出去。
姚氏将李度送上马车,自己并没有跟着一块儿上去,她站在车前问丈夫“郎主想不想要孙子”
李度因家中人丁单薄,也曾深深苦恼过,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直起了腰背,“孙子在哪里”
姚氏道“让二郎快些娶亲,生一个呀,不生哪来的孙子可你瞧瞧,他到如今还没有动静,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我想着,郎主先回去,容我和他好好说两句,他自会听话的。”
李度听罢,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小厮正扶着块偌大的“丹阳郡王府”牌匾送上门楣,到这刻才清醒地意识到,原来老子教训儿子那套,公职地位也须对等才行。
叹了口气,他说也好,“你去劝劝他,自己打光棍不要紧,不要绝了我李家的香火。”
姚氏轻快应了声是,退后几步看着马车往十字街方向去了,忙提着裙子,转身重入了前厅。
李宣凛见她折返很意外,“阿娘没回去吗”
姚氏在圈椅里坐下来,端起茶盏抿了口,“忙活这老半天,又是说话又是哭的,真累着我了。今日是大娘子撺掇着郎主过来,想是得知你加封了郡王,想捞个太爷太夫人当当,你不必放在心上。”边说边调整了下坐姿,偏过身子道,“二郎,阿娘想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合亲事心里可有喜欢的姑娘先前易小娘子与仪王定了亲,我想着你两个是不能成了,如今仪王坏了事,易小娘子身上已经没有婚约了,回头咱们托个人上袁家跑一趟,同袁老夫人提一提,你看怎么样”
李宣凛眼里隐约闪过一丝狼狈,很快便否决了,“仪王谋乱的事刚出没两日,这场风波还未过去,现在平白去提这个,岂不是让小娘子和袁家为难吗。”
姚氏却不以为然,“你可知道好姑娘最是紧俏,今日你一犹豫,明日说不定就被别家聘走了。”嘴里说着,脑子里忽然回过神来,他怕的是人家难办,却没说自己不喜欢,逼问多次不肯承认,口风也真是紧。思及此,不由长叹,“你怎么和你父亲一点都不像,当初他来家纳我,说了一车的好话,什么往后一定善待我,绝不让正室娘子欺负我,虽然一样都不曾实现,但他好歹说了。你呢,闷葫芦一样,心里喜欢只管憋着,难道等着人家小娘子对你投怀送抱不成人家可是郡公府的千金,堂堂的贵女,自矜自重得很呢,你不主动些,又要眼看着她同别人定亲了,一回错过再来一回,你就甘心吗”
姚氏说了一长串,等着看他的反应,可他调开了视线,漠然道“我自己的婚事,自己知道。”
姚氏只觉好耐性要用光了,生出这样木讷的儿子,聪明脑子全用在打仗上了,对男女之情竟是半点不开窍。
“你当真知道当真知道我孙子都抱上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可她深了解他的脾气,吃软不吃硬的主,只好放平心绪指了指对面的圈椅,“二郎,你坐下,咱们母子两个好好聊聊。”
李宣凛无奈,只得依言落座。
“你同阿娘说句真心话,你究竟喜不喜欢易小娘子”姚氏灼灼盯着他道,“连县主家的婚事你都拒了,我看就算官家把公主嫁给你,你也未必稀罕。男人家这样挑剔,除了心有所属,不作他想。你常年在军中,又不爱喝花酒,不爱吃冷茶,结交的全是郡公家里女眷,除了易小娘子还能有谁总不至于是她身边的女使吧”
三两句话把李宣凛说得嗒然,“不是阿娘想的这样。”
“不是这样,又是怎样”姚氏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只要回答我,究竟喜不喜欢易小娘子”
向来练达的人,这下果真慌神了,有红晕爬上白净的脸颊,这么巨大的一个幌子,想抵赖都抵赖不掉。
“喜欢就成了。”姚氏高兴道,“我也喜欢易小娘子,虽说正经只见过一回面,但是我看得出来,这是个能持家的好姑娘。”
可李宣凛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