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笑嘻嘻地爬起来,然后第二天交表格的时候,周围几个同学都互相八卦地看班主任寄语和家长寄语。
别人的家长都是几句简短的话。
她妈妈认认真真写了一大段。
星洛
你在妈妈眼中是一个善良、勇敢的女孩,这个学期你表现的很好,妈妈看到你认真完成作业,看到你认真练琴的模样,觉得我的女儿特别认真特别棒。
这学期美中不足的还是我们的数学成绩,要是还能够提高十分就很好了,但妈妈不要求你事事完美,只要你为此努力过,那就可以了。
下学期,妈妈和你一起面对新的阶段,妈妈会永远支持你,希望星洛也加油,我们一起努力。
顾星洛回想起这些,眼泪就没忍住,她飞快的擦了一下眼泪,签好字递给墓地的管理员,管理员这才重新开始开墓。
里面其实也没什么,就妈妈的骨灰盒,还有一串桃核的手串,还有一只长耳兔的小摆件。
顾星洛的眼泪滚落下来。
那串桃核手串还是妈妈下葬那天她从手上摘下来放进去的,那是她随身戴了很多年的手串。
以前觉得很丑,妈妈非要她戴着,跟她说这是自己怀她的时候闲着没事用小锯条磨的,这手串越戴越亮,妈妈说这是家里的老传统了。
下葬那天,工作人员说往里面放一些特殊的小物件做纪念。
顾星洛什么东西都没带,就把这串手串放了进去。
她静默地看着那小小的骨灰盒,恍惚里许多回忆钻入脑海。
秋夏。
她妈妈叫秋夏。
剪断了的一根脐带。
才喊了十六年的妈妈。
她的青春因为有秋夏女士的陪伴和呵护而明媚快乐。
也有过很多争执的瞬间。
不想去练琴,夺门而出的叛逆,那时被打爆的手机,下雨后秋夏撑着伞满街找她。
她喊了十六年的妈妈,在她十七岁生日前离开了她。
秋夏爱了她十六年,又或许还要再多十个月。
秋夏也太爱她了。
秋夏攒了好久的钱,明明之前说想要装修一个更大的蛋糕店,结果全部拿出来给她买了一台二十万的雅马哈。
她会跟秋夏争吵,会跟秋夏闹脾气。
秋夏却永远只会跟她说,妈妈爱你。
即便有时秋夏真的很生气,却依然给她做。饭菜,留好夜灯,第二天在她的书包里塞一盒阿尔卑斯。
那个时候,这是她和妈妈的约定
“妈妈,要是我们吵架了,你就给我塞阿尔卑斯,那我就知道了你很爱我,那我们就冷战结束了,我晚上放学回来就跟你说我也爱你。”
这种幼稚的,不成文的规定,大概也就只有她的妈妈秋夏会陪她做。
她常常天马行空地想,要是真能时光穿梭,她想回到妈妈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然后告诉她,她的女儿也很爱她。
她再也,没有机会喊妈妈了。
也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一句回应了。
好像在昨天,她还躺在沙发上跟妈妈幻想着以后的生活以后在临江或者淮川买一套大房子,有漂亮的书房让妈妈做饭。
江言琛也一言不发,只是悄悄的将顾星洛揽进怀里,为她遮挡下了山上的冷风和被扬起的尘土。
他也同样的静默,墓碑已经被放在了一旁,那上面女人的照片笑的温柔。
他静静地看着,像是在心中说着什么。
在秋夏临近去世的那几天,人几乎都在昏迷沉睡,顾星洛不眠不休地守在妈妈的病房里,江言琛总会过来,他安安静静坐在走廊那儿,有时候护士说走廊冷,让他去病房里坐着。
有那么一次,顾星洛去护士站叫护士。
秋夏短暂的醒了一会,她睁开眼睛,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迟缓了好一会,然后仿佛清醒了一些。
那或许就是老人常说的,回光返照。
秋夏偏头看着他,问他是不是星洛的同学。
他点点头。
秋夏像是看出一些什么,又或者是思绪已经杂乱。
她很轻的说,“星星很胆小,就算我很爱她,也觉得才刚刚好弥补到她,以后我走了,谁又能一直一直很爱她。”
“”
“世界上还会不会有另一个人,告诉她,”秋夏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句说,“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很爱你。”
远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江言琛慢慢说,“我会的。”
然后,秋夏睁开眼睛,又看向他,笑着跟他说,“谢谢你啊江言琛。”
骨灰有专门交接的工作人员。
最后管理员处理完了这些,自己带着先去交接了。
顾星洛和江言琛站在空荡荡的山上,冬天天黑得早,加之今天青昭的天气不太好,才下午四五点,天就阴沉下来。
顾星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