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分。”江言琛问她,“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顾星洛身上就穿着一件t恤一条运动裤,也没什么下楼的欲望,江言琛开了门,他家里安安静静,看起来厨师已经走了。
她家里空空的,一点吃的都没有。
顾星洛沉默了几秒,“别出去了,你家有东西么,我凑合煮一点吧,下次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江言琛一愣,眼底闪过一点懊恼。
顾星洛猜到他想什么,她抬脚走过去,“那么晚让人家来家里不方便。”
江言琛默默打开门让她进去。
顾星洛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应该都是那天厨师弄来的,还有不少剩余的,能简单地煮个面了。
顾星洛厨艺不精,但煮个面还是没什么问题。
她进了厨房,动作麻利地烧水煮面,也没回头看江言琛,“十几分钟就好了。”
江言琛没走,倚靠在门口站着。
顾星洛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他,索性不管。
只是有他在身后,她能清晰地觉察到他的视线。
顾星洛一边煮面,一边切菜,结果刀子滑了一下,手指上猛地刺痛。
她下意识放下刀。
江言琛三步并做两步过来,拉着她的手去冲了冲,然后沉默地拉着她去客厅。
仿佛怕她走了,他一只手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抽屉里翻找碘伏和创可贴。
他用棉签蘸了碘伏,动作很轻地给她的手指消毒。
顾星洛想抽开手。
他的手却紧攥着,拇指恰好的蹭过了她虎口处纹的蝴蝶纹身。
蝴蝶振翅欲飞,黑色与深蓝色,右翼缠绕着几支蓝色的蝴蝶花。
她又挣扎了一下,江言琛却攥的更紧。
他粗粝的指腹,轻轻的蹭过那只蝴蝶,仿佛动作最温柔眷恋的摩挲。
蝴蝶之下,有一道已经并不明显的伤疤。
那时那道疤落在虎口处,狰狞又突兀,她哭了很久,一个人走在青昭市无人的马路上。
钢琴没了,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道疤痕,像是她生命中最丑陋、最无可遮挡的痕迹,并不突兀,却又一次次提醒着她过往的不堪。
顾星洛赚到的第一笔画稿的稿费,她拿着去纹了这只蝴蝶。
那天她才十八岁,迈进那个有点老旧的纹身店。
茫然无措。
老板娘生的艳丽,见她进来,还特意掐了烟,眯着眼问她,“成年了么”
“成年了。”
“纹什么我可先提醒你,小姑娘长这么漂亮,可别来我这纹男朋友名字。”
老板娘话音刚落,顾星洛把手递过去。
小姑娘纤细白皙的手,虎口处却有一个难看的疤痕,像是烫伤,又像是缝了针。
老板娘还没来得及再开口,顾星洛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两张照片,一只极其艳丽的蝴蝶,还有一束蓝色的蝴蝶花。
“这花我认得,不太常见呢,蓝蝴蝶花吧”老板娘让她坐下,“就算厄运缠身,我的爱也永远不会让你失望,挺浪漫,我结婚的时候老公送过。那蝴蝶是什么,挺漂亮。”
“天堂凤蝶。”顾星洛低头盯着屏幕,眼泪在眼眶里憋着,“是叫天堂凤蝶。”
“怎么想纹这个呢”
“就是想了。”
“噢。”
老板娘见她情绪不好,也没跟她细问,就告诉她等会敷麻药,彩色的纹身可能会痛。
那天纹身的痛她其实不记得了。
只是她又一次想起,手上的这道疤。
还有在那个雨夜,决绝地离开了青昭市。
她躲在角落里,悄悄地,又贪恋地远远地看着江言琛。
少年意气风发,从燕京赶回来,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礼物盒子。
她走的决绝,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站在大雨中,固执地等着。
谁劝都不听。
就固执地站在那。
后来听宋时轶说起那次,说江言琛在雨里站了三天半,最终体力不支还发起了高烧,这才被他匆匆赶来的小姨送去医院。
在她暗潮且难堪的生命中。
她只想抓住那只蝴蝶留在身边。
“江言琛,你去参加这次比赛吧,你要是能拿第一,我想要一只蝴蝶。”
“因为破茧成蝶,江言琛,你也会好的。”
“江言琛,你就去吧,你肯定可以的。”
“蝴蝶有什么好的行吧,那我给你个有难度的,我想要一只蓝色的蝴蝶,因为我最喜欢蓝色。”
“疼吗”江言琛的手蹭过那只蝴蝶,一定觉察到了蝴蝶下的伤疤。
他的嗓音微哑,像浸过了一场大雨。
他说的疼,又是哪种疼呢
是刚才切到手的疼,还是伤疤的痛,还是纹上这只蝴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