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在晚上出门,这样就不会夜盲发作。
她每次出门都尽可能避开走黑暗的地方。
因为以前有江言琛,她永远都能在黑暗中等到那束光。
分别的日子里,她活的很封闭,就是因为怕想起他。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燃起的火柴,火柴熄灭了,幻梦也就结束了。
他从来都不是她可以妄想留住的月亮。
就算那年,他同她一起转入青昭中学,他仍是那个清澈瞩目的少年。
他也仍然是青昭中学的骄傲,是那年全省的高考状元,是在高三就被保送的天之骄子。
少年的身影永远挺拔,就着那夜黑漆漆的月色,满山都是刚刚苏醒的树木。
那时风动,满山春意不及他半分峥嵘。
顾星洛低眸看着他,有汗水滚落。
他怎么都不肯放下她。
固执,倔强。
认定了什么,宁死都不回头。
顾星洛心酸难捱,她动了动。
楼梯间的拐角,已经到了30楼。
她动了动,轻轻伸手,想帮他擦擦。
他托着她腿弯的手微僵了一下。
“江言琛,我说的不值得,是我不值得你这样,”顾星洛慢声说,“我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这不是你该要的。”
“”他不搭话,她确定他听见了。
“我之前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如果我的出现让你困扰我是说,我想你好好生活。”
顾星洛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说了几句,却又觉得一些话涩然难言。
他也根本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她想说,她会消失。
她不想他的生活徒增困扰,让他陷入偏执不肯松手。
“我的生活挺好的。”江言琛仿佛想缓和这一刻的气氛,他语气轻松,“我有认真工作。”
“我没说这个。”
“我知道。”
“我想说的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江言琛平静地重述,“我说我只是习惯了想起你。”
“”顾星洛偏开头,眼泪滚落,泪珠擦过他的肩膀碎在地上,她用力地吸吸鼻子,故作冷漠地说,“你这是无药可救了。”
“那就无药可救,”江言琛坦然地说,“只要没有忘掉你,搭上我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他执拗无趣,偏执不懂回头。
以她为中点,两千五百五十五个日夜为半径,画地为牢,甘之如饴。
就算想念如雷暴,他也淋得酣畅,阿斯伯格的偏执决不放弃,让他甘愿一病不起。
最后的六层楼,顾星洛觉得自己的反应很冷漠。
看到36楼的标识,她就挣扎着跳下来,把塑料袋子塞给他,开门回房间。
江言琛也并没有说什么。
顾星洛关上门,隔绝了一切的声音。
房子很大,整个客厅都是整面的落地窗,这是城景观景房,俯瞰整个淮川半面最瑰丽的夜色。
客厅只亮着墙壁上的壁灯。
她的视线涣散,看到楼外缓缓转动的摩天轮,璀璨的夜色,她躲在自己的壳里隔绝世界的一切。
身上仍残存着他身上的味道,越忽略,存在感越强。
顾星洛脱了鞋,光着脚回房间换了睡衣,将今天穿过的衣服塞进洗衣机。
可是江言琛的话却又在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荡。
她的手机响起来,是郝佳米打来的电话。
郝佳米已经到家了,睡了一会渴醒了,爬起来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到家。
她跌坐在卧室的地毯上,说到了。
郝佳米以为她今天太累,安慰了她几句,让她早点睡。
顾星洛说好。
郝佳米困倦的跟她道晚安,就挂了电话。
顾星洛握着手机
微信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她以为是新闻推送。
却没想到,是那个她从来没有备注的头像。
她从来都没有给江言琛备注过,他的微信名字就叫江言琛。
那是几条语音。
她犹豫了几秒,点开。
顾星洛,你别讨厌我。
顾星洛,你别讨厌我。
顾星洛,我还在你身后,你别怕。
顾星洛,我是说如果,如果能一直在你身边,我受些伤也没关系,这七年,你从来都不是我生命里的伤疤。
顾星洛,我是认真的。
熟悉的声音,固执,干净,有些疲倦。
是一个多小时前发的。
她的眼泪终于没忍住,一颗颗砸在屏幕上,她抬手抹抹眼睛,手上却残留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因为眼泪,屏幕短暂的失控,第三条语音在空旷寂静的卧室里反复的循环播放。
顾星洛,我还在你身后,你别怕。
顾星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