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多,又用手指将叶子尖儿抹了抹,想着再剪一半,岂料就在此时,周围突然喧闹了起来。
所有人异常兴奋,个个伸长了脑袋往回廊方向望去,蝴蝶似的在客人间游走的妓人和舞姬们一股脑涌向了回廊尽头,外国商人紧随其后,江湖人舍弃了武曲星,突然,大门方向亮起一团明光,数十盏宫灯排成一条火龙游了进来,所有人不约而同退避两侧,让开了一条路,火龙的龙头是一个身姿笔直的小娘子,在万众瞩目之中,穿行回廊,踏过水雾,绕过武曲星祭坛,携着一身入夜的寒气,撩袍坐在了方刻的对面。
方刻呆了,那层长久以来将他和外界隔绝的罩子“啪”一声碎了,热烈的目光火辣辣射了进来,嘈杂的声音和惊呼涌了进来,无数的光落了下来。
一片明亮中,他看到了林随安无奈的脸。
“方兄,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躲清闲,可让我们好找啊。”
方刻“你怎么找到我的”
“还能怎么找一家一家找呗。”林随安打了个响指,回头道,“传消息,就说人找到了,在樊八家。”
那些提着宫灯的全是眉清目秀的小郎君,看穿戴打扮都是红俏坊各家看门的小厮,林随安一声令下,他们就如萤火虫一般,拖着明亮的尾光散了出去。
“人这么多”方刻怔怔道,“你怎么看见我的”
林随安噗一声笑了,灯光摇曳,映得她一双瞳子狡黠闪亮,好像一只偷到葡萄的黄鼠狼,“方兄这么显眼,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啊。”
方刻“”
显眼他很显眼
四周的人好似商量好了一般,挤在外围,留出了五尺距离的空白区域,他们似乎忌惮着什么,又似乎兴奋着什么,窃窃私语,眸光灼灼,还有几个江湖刀客摸出香来,偷偷对着林随安的背影拜拜。
门口的喧闹声更大了,这一次,是一团更明亮、更耀眼的光涌了过来,光源正是那个花里胡哨、花枝招展、花团锦簇的扬都第一纨绔,他拖着长长的围观群众尾巴,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四下一扫,表情颇为嫌弃,“怎么坐在这儿”提声呼道,“樊八娘可在”
樊八娘乃是樊八家的花魁,身份不同平常的妓人,平日里自是要三催四请才肯现身,可花一棠话音未落,樊八娘已经拨开人群出现,急得满头大汗,连连作揖道,“奴家不知花家四郎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四郎海涵。”
花一棠摇着扇子看向四周,“诸位,今日花某有要事要与樊八娘相商,烦请诸位移步去隔壁的贾七家和水五家,所有花销,全记在花某的账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振奋了,要知这贾七家和水五家虽不及樊八家的,在红俏坊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妓馆,一夜的花费足够普通百姓吃两三个月的口粮,今日有花四郎做冤大头,众人自是求之不得,纷纷抱拳叫好,兴高采烈去了隔壁。整个园子顿时空旷了不少。
靳若、伊塔和木夏逆着人流走了进来,靳若一脸纳闷,“人怎么都走了”,伊塔手里端着茶釜,欢快跑过来,“方大夫,喝茶。”
方刻还有些懵,“案子破了”
“啊呀,不急不急,”花一棠呲牙一乐,摇着扇子走进正堂,“上酒、上菜,歌起来、舞起来”
樊八娘率一众娘子们前簇后拥,将林随安等人也推了进去,两个伶俐的小厮跑过来,一边一个搀扶着,将方刻双脚离地抬到了正堂主位,就这一转眼的功夫,正堂已经舞上了,七八个舞姬身着大红色的石榴裙,赤脚挂金玲,踩着鼓点,翩若惊鸿,飞旋的罗裙如盛夏的花竞相绽放,晃得人眼花缭乱。
樊八娘和两名妓人携着香风三屁股坐在方刻身边,劈头盖脸就要给他敬酒,方刻语无伦次推脱几番,也不知怎的,就被灌了两杯,还有两杯洒在了衣服上,乱七八糟的绣帕呼呼啦啦呼了上来,将他的衣服抹得乱七八糟。方刻整个人都不好了,正欲拒绝,岂料刚一张口,就被塞了一嘴的肉菜,囫囵着压在舌头上,方刻尝到了窒息死亡的前味,拼命伸长脖子一吞,嘴里的一团咕咚咚咚进了咽喉,捡回了一条命。扭头一看,花一棠和靳若笑成了一团,林随安和木夏乐不可支。
方刻险些掀桌子,伊塔端了杯茶帮他顺气,低声道,“钟雪,找到了,人活着,没事哒。”
方刻怔了一下,松了口气,“凶手呢”
伊塔摇了摇头,向前一指。
凌芝颜领着七八名女郎匆匆走了进来,女娘们都穿着华丽的衣裙,涂脂抹粉,容貌明丽,她们一入场,花一棠在桌上敲了两下扇子,樊八娘立即心领神会,令人停乐停歌停舞,整座正堂瞬间静了下来,变作了问案的审讯厅堂。
花一棠肃下神色,“这几位和樊八娘一样,是红俏坊内最有名几家妓坊的当家女娘,也是红俏坊的老人,人头地面都熟。”
方刻狠狠瞪了花一棠一眼,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
林随安“方兄有什么想问的,问他们准没错。”
方刻吸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平复心情,从木箱里掏出白瓷瓶,用小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