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落,花一桓已身携劲风冲了过来,“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得不说,花一桓正值壮年,体魄康健,又常年在外行商,速度和力量都高于常人,尤其是挥舞藤条的架势,那叫一个驾轻就熟,携风带煞,显然是多年的功夫,但在林随安眼中,根本就称不上危险,尤其是她非常清楚花一棠的逃跑速度,定能轻易避开。岂料花一棠不躲不避,梗着脖子挺在原地,竟是打算硬抗,好死不死,那藤条竟朝着花一棠那张漂亮脸蛋抽了过去。
花一桓也没料到花一棠竟然完全不躲,平日里这臭小子每次都溜得比鲶鱼都快,今日竟如此反常,待想收手之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藤条就要破了花一棠的相,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道绿光猝闪,咔一声,半截藤条消失了,只余一缕刀风刮起花一棠鬓角的发丝,又飘飘落下。
花一桓吓出一头冷汗,这才发现一弹指前还在半丈外的林随安不知何时到了花一棠身边,手中的刀似乎出鞘了,又似乎没出鞘,她甚至连大气都没多喘一下,从地上捡起半截藤条,手指一错,藤条被捏得稀碎。
“花家主,打人不打脸。”
花一桓背后有些发凉,眼前小娘子的双瞳幽深无光,简直不似活人,可只有一瞬间,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因为他那个不着调的四弟正在拽她的袖子。
林随安气得够呛,要不是她刚刚砍断了藤条,花一棠就要变成“一脸花”了。
“花你傻了吗怎么不躲”
“有你在,我怕什么”花一棠笑得眉眼弯弯,还颇为挑衅看了花一桓一眼,“大哥,林随安的功夫是不是特厉害”
花一桓的眼角不受控制抽了一下。
林随安“”
她就应该让这货自生自灭
花一梦凑过来“大哥,男大不中留啊”
花一枫幽幽叹了口气“以后兄长这藤条怕是再也打不到四弟咯。”
花一桓眯眼,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戒尺,反手抽向了花一棠的屁股。
这一次,林随安完全没拦,反正花一棠屁股肉厚,耐打,只要没生命危险,人家两兄弟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她一个外人,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
花一棠被抽得嗷一声蹦起三尺高,震惊地瞪着无动于衷的林随安。
林随安“花家主,能否借贵府马车搬行李”
花一棠“搬什么行李林随安你要去哪嗷”
花一桓“林娘子请便。”
“多谢。”
林随安足下生风跑了,身后的花一棠鬼哭狼嚎,“林随安,你等等嗷疼大哥,我都这么大人了,你给我留点面子嗷嗷嗷疼疼疼”
回到花荣街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租的宅院在一条窄巷里,马车进不去,最后一段路只能步行。林随安扛着大包小包到了家门口,惊讶地发现门前居然多出了个熟人。
绿色常服,腰佩横刀,满面风尘也难掩一脸正气,是凌芝颜。
林随安“凌司直,您不是回东都了吗什么时候来的”
“入夜来访,唐突了。”凌芝颜躬身抱拳道,“此来是有事相商。”
林随安大喜“欠我的四十匹绢凑齐了”
凌芝颜摸鼻子“咳,尚未。”
“无妨无妨,”林随安扛着行李不方便开门,直接把钥匙甩给凌芝颜,“咱们进去聊。”
凌芝颜捧着钥匙的姿势好似捧着一块烧红的火炭,“这、这怕是不妥吧,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我帮你提行李”说着,忙去抢林随安的包裹,岂料看似轻飘飘的一个小包裹竟然奇重无比,他一下没提起来,还被拽了个趔趄,顿时大窘。
林随安乐了“放心,我不会仗着比你功夫好就欺负你的。”
凌芝颜怔了一下,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人这般朝着他笑了,眼前人的笑容就如浓雾中窥得一丝天光,驱散了盘桓在心头许久的阴霾。
“也好”凌芝颜长吁一口气,“那就叨扰了。”
在林随安的印象里,凌芝颜就是那种古代传奇画本里的标准主角,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端正、笔直、精神矍铄,堪称官员楷模。可今日的凌芝颜,却不知为何,神色有些郁郁,眉宇间隐有愁云。
看来凌六郎同志的东都一行不甚愉快啊,林随安想着,嘴上宽慰道,“我最近手头还算宽裕,欠我的那四十匹绢也不必太着急。”
凌芝颜被逗笑了,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静默半晌,道“冯愉义死了。”
林随安“伤重不治”
“是被白顺杀死的。”
这句话在林随安脑中产生了钟鼎长鸣的音效,脑细胞哐哐乱响,她想起了祁元笙临死前说的话。
我当然不会忘了他。
我信不过你们。
当时她就觉得祁元笙话中有话,肯定留了后手。
难道他留的后手就是白顺
“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惊得林随安一个激灵。
凌芝颜疑惑“这个时辰了,是何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