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面,别的殿下都让人敬畏,独独十二殿下有些叫人发憷,越长大越懂得看人,这种感觉越明显。
但这种凭直觉的事,并无证据,她也不好和人乱讲,只能埋在心里。
“走吧,去看他们击球,听说亲卫里又来了几个年轻郎君”
齐宁拉着雪昭去看东苑击球的年轻侍卫们。
不止是她们,常常初入宫闱的贵女们,也都在西苑里看击球,哪怕不为觅得如意郎君,图个眼睛舒服也高兴啊。
雪昭兴致缺缺。
齐宁却在观景台上,突然一下子从兴奋变成惊诧,摇着雪昭的胳膊,激动地说“十二殿下也在”
雪昭抬头看去,殿下长发如墨,高高束着,他的脸长得很招蜂引蝶,平日因寡冷而不显,这会儿坐在马背上,英姿勃发,实在很不一样。
齐宁都有短暂的失神,回过神来,才喃喃道“可惜了殿下不会说话。”
雪昭没有回应。
日光灿烂,马背上的那人,猛然回眸,幽深目光落向这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殿下好像在和她对视。
雪昭凝望远方几息,才见那人收回目光,继续御马夺球。
她的眸光也淡了。
“下雨了,下雨了。”
不知道谁在场内高声喊。
这场击球之赛,却没有因为一场雨而结束。
但观球的人淋不得雨,纷纷先离场。
齐宁跑回马车的途中,衣服弄脏了,初春时节又怕受凉生病,她和雪昭说“我先回去换衣裳了。”
雪昭让她快去,雨势太大了,她打算在西苑躲一躲雨再走。
球场上的人,这会儿才散,陆陆续续离开球场。
细密雨帘里,一道孤拔的身影,从中穿梭。
雪昭握紧了手里的伞,另拿一把,追了过去。
跑了一会儿,那人在雨幕树林中彻底消失,她握着多余的一柄伞,茫然站在雨中。
追丢了。
一转身,想返程,殿下就站在她身后,整个人都被春雨淋湿,碎发贴着他的脸颊,雨水顺着他清冷的下颌,速速滑落。
雪昭连忙把伞递过去,微微喘着气说“殿下,打把伞。”
桓崇郁没接,他在雨中直直地看着她,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发顶和肩头。
雪昭又往前了一步,将伞送到他面前,说“殿下,伞。”
桓崇郁转身冒雨走了。
雪昭心里忽然就空了一块儿,她默然收好伞,不紧不慢地走回去,脸色如常。
“殿下,您张张嘴”
郑喜端着药过来伺候。
桓崇郁昏迷在床上,额头滚烫,牙关紧咬,吃不进药。
这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哪怕熟睡之中,他也不会让自己有梦呓的可能。
郑喜怎么喂都喂不下去,连声叹息,只能放下药,拧了帕子为桓崇郁擦身子,期盼殿下早日熬过这一劫。
烧到半夜,桓崇郁转醒,人还是不精神,但是听得懂话了。
郑喜赶紧让人再熬了热药过来,喂主子喝。
桓崇郁勉强吃过药,没有吐,又躺在床上,皱着眉,很难受的样子。
郑喜在旁边说“殿下,等药效起来就好了,您再忍忍。”
桓崇郁眼眸半睁半闭,口干舌燥地自言自语。
殿下轻易不会说话的。
郑喜贴耳凑过去听,听了半天听不清楚,只好弯着腰,焦急地小声问“殿下,您说什么您要什么”
“我要说话我想说话”
郑喜不解地道“殿下,这里没旁人,您想说什么就说。”
桓崇郁依旧只是重复那句话“我想说话我要说话”双手死死地握着什么东西似的。
郑喜还是不明白。
殿下,您这不是在说话吗
他叹着气,坐在床边守着。
“说吧说吧,您说什么,奴婢都听着呢。”
天亮了。
桓崇郁睁开眼,也忘了自己夜里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