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夫人已经记忆模糊了,转眼看着一旁的雪昭。
雪昭坐在小绣墩上,乖乖地吃橘子,不惊讶,也不好奇。
长辈们觉得,这孩子还小,又和十二殿下不熟,所以才没什么反应。
大业与北方瓦剌一战,持续了数月。
初战之后,十二殿下再无好消息传入京中,似在京中销声匿迹了一般。
等到战争结束,皇子、将士们归京论功行赏的时候,桓崇郁已不是众人谈论的要紧人物,仿佛一切与他出京之前,没什么区别。
嘉延帝却特地召见了桓崇郁,还有他夜袭敌军随从的副将。
从而得知,原来那次夜袭成功,并非桓崇郁首功。
郑喜代替桓崇郁禀明情况,那晚的计策是副将出的,领头夜袭的也是副将,独独割下敌首的是桓崇郁。
功劳实在副将,名声在十二殿下。
年老副将跪在殿内,俯首帖耳,依旧坚持说“微臣微末之举,不敢居功。”
嘉延帝紧皱的眉目,一点点舒展,哈哈笑道“来人,赏。”
不与皇子抢功的臣子,识相。
嘉延帝又看了一眼失语多年的第十二子这些年也就这点好名声,全然比不上他的几个皇兄,罢了,随他去了。
抬手吩咐人,以军功之名,赏赐桓崇郁。
桓崇郁跪在殿内,叩谢皇恩。
桓崇郁与副将一同离开乾清宫。
两人分别时,副将朝桓崇郁抱拳,深深一揖,眼中满是折服。
潜龙在渊,末将静待殿下佳音。
桓崇郁微微颔首以回。
离了皇宫,回了十王府,郑喜终于舒出一口浊气,胆战心惊地和主子说“万幸皇上没有起疑心。”又劝道“殿下以后切莫再冲动。”
否则多年蛰伏,可不止是功亏一篑,甚至会危及性命。
嘉延帝容不下一个韬光养晦、欺瞒他多年的儿子。
一只雪白的海东青飞到桓崇郁手臂上,他缓缓抬起手臂,垂眸轻抚海东青的羽毛,嗓音沙哑地说“知道了。”
郑喜退下后,委实想不明白,为何主子要现在去试探帝心
虽说这个节骨眼上,嘉延帝最忌惮的是大皇子,目光不在十二殿下身上,但殿下也实在不必要去冒这个险。
嘉延三四十年春,十岁的雪昭和晋国公一起,随圣驾行猎。
谭若贞怀了身子,何武康跟晋国公夫人都留在家中陪着她。
谭禹亮独自带着雪昭,又要伴圣驾,分身乏术,生怕自己顾全不上孙女,一再嘱咐“羽箭无眼,入围谨慎。”
雪昭一身淡紫色骑装,坐在雪白的马背上,手里握着马鞭,眼如弯月“祖父,我知道。”
齐宁骑马过来。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已出落成少女之态,在春天的日光下,活泼娇媚。
“雪昭。”
雪昭一回头,御马过去,和齐宁比肩而行。
谭禹亮派了几个心腹侍从去盯着雪昭,便没再拘束她。他孙女虽然性子看着平和,但在宫中熬练多年,实则内心深静,是心细有大智的姑娘,无须他多言,自会拿捏好行事分寸。
雪昭与齐宁两人,带着人马入了围场。
两个小姑娘年岁不大,看着脸嫩又单纯,把随从们给支开的时候,十分顺利。
等随从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齐宁甩掉随从,笑眯眯地带着雪昭去皇子们的地盘。
隔着老远,她们就看到了七皇子等人。
雪昭扫了一眼,温声地说“人好多,我不去了。”
齐宁看了一眼七皇子的身影,又看了看雪昭,抿了抿唇,有些为难。
雪昭善解人意地说“我自己回去就是。”
齐宁有不放心,她把人带来,也得把人好好带回去才是。
雪昭调转马头,冲她笑笑“别担心,我认得路。”
径直走了,不让齐宁来追。
齐宁看着雪昭远去的背影,还是去了皇子那边。
她是郡主之女,来京数年,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奈何父母亲鞭长莫及,皇上也不会单独为她的婚事上心。
但总得有人先走出一步。
齐宁过去和皇子表哥们说,她迷路了。
皇子们猛然发觉,久不相见,齐宁小表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齐宁没迷路,雪昭迷路了,她大言不惭自己认识路,明明顺着原路返回,偏就走不出去。
马蹄子还陷在泥地里,走不动。
雪昭下马,一脚踩在泥里,鞋子、裙子都脏了,她弯腰先提起裙子,再看看鞋,算是毁了,这样回去,好生狼狈。
一道阴影从头顶遮下来。
雪昭一抬头,看到马背上坐着一个高大俊美的冷面男子。
她目光微动,轻声唤道“殿下”
桓崇郁看了看她的脚,踝骨都快没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