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旭海起身走到乌雪昭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儿,淡声说“终究是你自己的选择。雪昭,不论在家还是在庄子上,忠了自己的内心,这辈子就没白活。”
乌雪昭朝乌旭海也磕了个头,道“女儿谢父亲教诲。”
说完,乌旭海就走了。
不管今日还是之后,乌家要怎么处置乌雪昭,他都认可。
乌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痛心道“真是糊涂回去收拾东西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都趁早交代完,天亮之前,马车就送你走。”
乌雪昭也没挣扎,很平静就接受了。
她转身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荆氏在外面等了许久,见乌雪昭走了,才火急火燎地进去见老夫人,问“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乌老夫人哀叹说“这孩子说跟对方已经断了。”
荆氏头皮一凉“两人到哪一步了”
乌老夫人又叹一声气“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荆氏心都沉入谷底。
家里几个姑娘,就乌雪昭最乖,从来没人想过,她会做这种事。
她急切问道“那个跟她的男子,到底是谁”
刚才把她支出去,就是不想在她面前说这个。
乌老夫人摇头道“她不肯说那人身份。”
只说乌家肯定惹不起。
她知道,这点雪昭不会说谎。
这事儿闹开了,人家要是不愿意要乌家女儿,对乌家、和乌雪昭都没好处。
乌老夫人是乌家的主母,权衡之后,自然更愿意息事宁人。
荆氏都结巴了“那、那、那咱们家现在该怎么办”
乌老夫人惆怅道“她是不可能嫁人了。”
破了身子,一嫁人夫家一下子就知道了。
那时才真的会逼死乌雪昭。
乌家也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去查清流言,中断流言。
何况,流言也是实情。
就算查出来,万一人家有证据,乌雪昭只会死的更快。
只能装傻不回应,将乌雪昭送去庄子上避风头。
等几年之后流言过去,风平浪静了就好。
荆氏恨得牙痒。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短命鬼,祸害了她家姑娘,又不肯明媒正娶回家
又庆幸,乌雪昭要不是有那个病,没准儿肚子都大了。
那可真是瞒不住了。
真是福祸相依啊
乌老夫人说“夜深了,你也去休息吧。”
荆氏点了点头,扶着老夫人回房,特地去问过了茵姐儿的情况,才回自己的院子。
她亦是睡不着,睁着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变化。
老夫人到底心软,许乌雪昭带丫鬟一起走。
乌雪昭把灵溪和灵月两个都领回来了。
分了银子给她们“等这阵子过了,你们都各自家去找爹娘吧。”
以后是不能再跟着她了。
灵溪、灵月双双跪下。
灵月哭着道“姑娘说什么呢。奴婢陪着姑娘长大,姑娘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乌雪昭扶起她们,轻声叹气“别说傻话。”
都是爹娘生养的。
她怎么忍心把她们带庄子上去过一辈子。
灵溪擦了眼泪,哽咽着说“奴婢帮姑娘收拾东西,多收拾些,省得去庄子上缺东少西的。”
灵月一听,也赶紧麻利地帮忙干活儿。
乌雪昭让她们帮忙收拾些衣物。
她自己来处理母亲留下的东西。
头一件就是那本手札。
知道不能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
江若贞死前为女儿编了一本手札,写下她这小半辈子的为人经验,和声声嘱咐。
那是当母亲的,留给女儿最好的嫁妆。
蓝氏过门后,打发了乌雪昭的乳母。
乌雪昭无人教导,便是反复看着这本手札长大。
乌雪昭忍不住坐下来翻看手札。
脑子里想起帝王问她不肯入宫的理由。
这就是理由。
母亲生性多思,她一出生,就为她隐去真正的八字,生怕有人加害她。
她每一年的生辰,母亲也为她留了生辰礼物。
她长大的这些年,纵然母亲不在,母亲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旁的事她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和母亲有关的事,她样样都计较。
她知道,表姐赵诗斓无辜,表姐并未伤害过她母亲,甚至还很照顾她。
但,她还是不愿意和赵诗斓共侍一夫。
哪怕她是皇后,赵诗斓为妃,也不行。
简单收拾了些东西。
天色居然就一点亮色了。
灵溪、灵月看着外面的天空,久久无语。
原来冬夜并不是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