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知道
周满走进厅中,先坐了下来,问“结果怎样”
蔡先生道“都在。我们这边的人,无一因为讳言丹发作而丧命。”
周满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蔡先生却隐隐猜到她查此事的用意“您是怀疑,陈家水淹泥盘街,为私仇是虚,为春雨丹是实”
周满点头。
蔡先生便迟疑道“可我们这边的人,凡知道春雨丹之事者,皆是郎君亲自挑选,素来是他最信得过的人,如今又无一人因为丹药与违背誓言而出事,料想便是消息走漏,也绝不该是我们的人。会不会”
周满摇头“不会。无论妙欢喜还是李谱甚至周光等人,在来泥盘街前,根本不知春雨丹之事,是来了之后才被我们告知,而在离开时每个人都曾立誓并服下讳言丹,即便是遇到他们本宗门的人,也绝不可能告知春雨丹之事。我早言语试探过元策,他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妙欢喜派来,因而才有暗中的不满”
蔡先生眉心拧成了个结“可若都不是,那春雨丹之事,还有谁能泄露”
这一刻,浓重的阴霾爬上眼底,周满慢慢道“直接知道春雨丹之事的人,是没有了;可知道是我们劫了寄雪草的人,却还是有的”
蔡先生一惊“您是说”
周满忽然感觉太阳穴一阵突突的跳动,不由伸出手指来,用力压紧了。
但蔡先生随即便觉得不合理“可不应该啊。他们那样大的世家,哪怕只是蜀中一个堂口,消息也都是密不透风的。当初他们帮着您一道去劫陆氏,若再给世家通风报信,能有他们什么好处何况何况出事时,那位韦长老还出手帮了忙”
周满打断道“陈规也救了泥盘街百姓,能说今日之事与他无关吗”
蔡先生心中顿时悚然。
只是周满说完这话后,眉间阴霾更甚,一下闭上了眼她知道,蔡先生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一个人或者一方势力,甘冒奇险做一件事,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目的。要看事情背后是谁主使,只需看谁能从此事之中获益。王氏也好,韦玄也好,能从此事之中获什么利呢
又或者,除却局中这些人之外,还有什么她完全不知道的力量在暗中搅动此间风云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代表着极致的危险
这里面,一定有极其关键的一环,被她漏掉了。
周满的头,忽然更痛了。
已经是后半夜,病梅馆的匾额上还沾着大水里覆上的泥痕,暂时没人顾得上去擦,馆中依旧隐隐传来伤者病人低低哀哀的吟呻。
王恕拎着灯笼回来时,小药童孔最正埋着头在外面屋檐下收拣草席。
大水过后,总有不少东西需要清理。
王恕神思本就不属,初时并未注意,只是当他要登上台阶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孔最收那些草席意味着什么
原本,病梅馆外总是躺着不少生病的叫花子,靠病梅馆每天熬的药,才能稍缓病痛。
可现在这些人都不在了。
原本抬起的脚步,忽然停下,王恕恍惚问“他们人呢”
孔最抬起头来,这才让人看见他眼眶早已发红,小声道“都没了。他们身体本不康健,病又不轻,大水来时难以躲避,有的淹死了,有的病情加重,没救回来。”
王恕于是感到了一阵眩晕,过了会儿,才道“老祥呢他的病都快好了,腿骨我也给他接上了”
孔最低着头不敢抬起,声音已经哽咽“也,也没救回来”
扑面而来的残酷,消灭了一切的言语。
王恕久久没有说话。
孔最擦去眼泪,却轻声道“公子,他们在里面等你。”
话里并未指明是谁,但这一刻,王恕心底竟已有了隐约的预料,只木然道“我知道了。”
他将灯笼递给孔最,走了进去。
前堂里,一命先生正在替人把脉,分明察觉到他回来,为人把脉的手指顿了一顿,却不知为何没有抬头向他看来。
王恕从那梅瓶旁边走过,到得后院,便看见了孔最说的“他们”。
枝叶萧条的病梅丛边,长老韦玄率孔无禄、商陆并十一节使,肃立已久,见得他出现,便齐齐躬身下拜“属下等参见公子”
王恕只感到疲惫和厌倦“如果是来劝我回王氏,那诸位可以回去了,我药石无救、时日无多,恐怕担不起诸位心中的抱负,实在不必多费口舌了。”
韦玄却是一掀衣袍,径直跪倒在地,只将头一磕到底“老朽此来,便是想告诉公子,我等已寻得剑骨,只要公子点头,随时可为公子换去病骨、续得天命”
这一刻,一股寒意几乎将他整个人攫住,王恕不敢相信,一时竟不知是该同情自己,还是怜悯他们,凄然道“你们疯了”
韦玄却断然道“不,我们没有疯是公子你,从来没有看清”
王恕只道“我说过,无论如何不会夺他人剑骨”
韦玄道“公子不愿受人剑骨,是不愿为恶。可陈家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