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避害,人之常情罢了。”
此言一出,厅中越发压抑。
不少人忍不住骂出了声。
周满却抬眸看向坐在正中的金不换自进了厅以来,他便没说过一句话,坐在长桌尽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只是盯着手中那一块已干的泥。
此时厅中众人已是义愤填膺,尤其是那壮汉“这些事情必是那狗屁宋氏金灯阁在背后授意使绊子我们倒也罢了,饿不死,可下面有多少人指着生意转起来过日子。这狗屁世家如此嚣张,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那账房先生叹气不说话。
有人见了便问“蔡先生足智多谋,难道也没有半点办法”
蔡先生,也就是账房先生蔡源,闻言只是摇头“别人不买,我们难道还能强买强卖吗宋氏势大,恐怕就算有哪家斗胆买了,最后也不免落得与我们那些盘口一般的下场”
那壮汉气道“医馆丹堂不买,我们难道不能自己卖吗”
蔡源问“自己卖”
那壮汉道“药材的生意是大头,总归还有几家信守承诺愿意供货给我们。医馆丹堂也不过就是给人看病开药卖丹药,我们在鬼市的几个暗堂口上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炼丹师,何不将那些药材都炼成丹药,自己卖”
众人都觉得这是个破局的法子。
然而蔡源听后,脸上苦意更甚,只道“生老病死,自是最来钱的生意。你以为郎君不曾想过吗此事若真那么容易,郎君早就做了。且不说炼丹卖药回钱的速度如何,单说丹药,我们的人顶多会炼制一些常见的普通丹药罢了。既是普通丹药,大医馆大丹堂哪家没有,旁人何必来我们这儿买但若要卖些珍奇丹药,天底下最好的炼丹师和珍贵丹方,都攥在世家手中,尤其是陆氏济安堂。我们拿什么和人比”
这话等同于封死了众人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丝破局的可能,让所有的讨论都陷入了僵局。
整座厅内,忽然没有了声音。
这便是世家的可怕之处
它们庞大的根系深入六州一国每个角落,一旦开始绞杀,甚至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周满已听了许久,此时却不免想起前世的遭遇来当年换骨之后,王氏派人追杀自己,不也是这般恨不能斩尽杀绝吗原来宋氏也不遑多让。
依稀记得,前世金不换携拜帖到玉皇顶求见她时,正在同三大世家争夺位于凉州的灵石矿脉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放在平时,这一声大约也没人在意;可这时众人都在压抑中沉默,这一声就变得格外明显,尤其是在这种谁也笑不出来的情况下。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她。
那账房先生蔡源与右边坐的那壮汉,更是同时皱起眉头。
这些天来,周满都在。大家都知道她乃是郎君同窗好友,又兼亲眼见她当街斩杀金灯阁诸多修士,见她皆是怀着几分敬重,不敢慢待。只是她寡言少语,一般只在旁边看着众人忙碌,众人即便心里想,也不好同她搭话。
蔡源这时略一思索,竟起身请教“周姑娘发笑,可是想到了什么破局之法若有,可否指点一二”
周满微微一怔“我只是想起一些旧事。不过”
她想了想,一念忽然冒出“蔡先生刚才说,生老病死,是这世间最赚的生意。那为人改变天命呢”
蔡源一愣“改变天命”
他显然没明白,但一直坐在长桌尽头看着手中泥块的金不换,却忽然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周满
周满只在自己指间清光戒上一抹,便取出了一只扁平的玉匣,放到桌上“诸位商讨的是破局之法,缺的是能与大医馆、
大丹堂一争高下的珍贵丹方。我这儿正有一匣丹药,不知可否找人研究研究,拆出丹方或恐派得上用场。”
她随手将玉匣打开,露出其中八枚玉色的丹丸,顿时丹香四溢。
众人闻见,精神几乎齐齐一震。
蔡源一看,更是不太敢相信“丹皮若玉,香如春草,这,这难道是”
然而尚不等他将这丹药的名字道出,那头的金不换已经骤然起身,面容微冷,竟是直接走向周满,握住她胳膊,将她整个人往外面拉“你跟我出来。”
众人全都错愕,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周满自己也没想到,先是皱了眉头,但随后一看金不换那冷凝的眉峰一眼,想到什么,便没再推拒,只随他一道走到外面。
站在二楼栏杆前,放眼便能看见前面的泥盘街。
虽则被那妇人责斥不稀罕他的“臭钱”,可金不换自知泥盘街的祸患由自己而起,仍是点算了账目,给街上受灾之人都发了钱。
此时街上已有不少人在重修屋舍。
远远还能看见泥菩萨带着小药童孔最携了医箱出诊的身影。
周满先开口道“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帮你是理所应当;这这一匣春雨丹乃是王氏白送,于我更无大用,原本就打算给你和泥菩萨吃了试试。今日若能派上别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