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担心。
这时,剑阁那边传来“吱呀”一声门响,是上回见过的那身型伛偻的灰衣老者,拿着扫帚从里面出来。
金不换一见,便“哎”一声,挥手便想要询问。
周满眼皮一跳,迅速踹他一脚,阻止了他,自己却是两手抱拳,向那老者略略躬身“这位老丈,我们有一位朋友,之前留在这剑壁之上查看剑迹,不知您可有看见”
金不换吃痛,低叫一声,先没明白自己挨这一脚是为什么,后见周满对老者这般态度,心中便起了几分疑,也跟着规矩地抱了拳。
那灰衣老者满脸的皱纹,眼珠也显得浑浊,见周满这般,先扫了她一眼,又看了她边上的金不换一眼,才“哦”一声,抬起那枯瘦蜷曲的手指,竟是往学宫外的方向一指“出去了。”
“出去了”
周满与金不换齐齐重复了一遍,不敢相信。
那老者却不再理会他们,只是疲惫地咳嗽了两声,又拿着那扫帚,顺着鸟道,一步步往剑壁下挪去。
直到人走得远了,金不换才小声问“你刚才踢我干什么”
周满道“庄生晓梦迷蝴蝶,下一句是什么”
金不换下意识道“望嘶”
他眼皮一跳,忽地倒吸一口凉气“你开玩笑吧”
周满都懒得解释,只伸手往不远处那棵树上一指“自己看。”
那树梢上站着几只巴掌大的小鸟,正相互梳理着羽毛。
金不换一看,此鸟大名“杜鹃”,小名“子规”,立刻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上回我们偷溜上来喝酒,没做什么狂悖之举吧”
周满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皱着眉,看向先前老者所指的方向,十分纳闷“菩萨不帮我找剑法,反而出了学宫。他该不会是没找到,想放我鸽子吧”
王恕的确没有找到
用着金不换贴的轻身符,行动倒是方便,没一个时辰已将剑壁上剩下的剑迹都看了一遍,高明者有,低劣者有,可在他心目中,就是没有一个完全适合周满。
周满怎能用这些剑法呢
他在鸟道高处坐了小半个时辰,眼见鸟飞鸟落,云来云走,到底不愿将就,干脆便从剑壁上下来,出了学宫,一路回到泥盘街。
病梅馆里,一命先生正仰在前面躺椅上打盹儿,药童孔最抬眼看见他,不由惊讶。
王恕一摆手,示意他别吵醒一命先生,只轻声道“我回来有些事,你忙你的。”
说完,便绕到后堂,进了自己屋。
砚台上轻轻一敲,隔音阵法已经布下,他自瓶中先倒出一丸玉色的丹药,自己服下,感受到充沛的灵力暂时溢满他那条唯一通畅的经脉,便自袖中取出那枚苍青的玉戒,轻轻松手。
那玉戒顿时悬浮于半空。
王恕只微微一闭眼,玉戒便感应到他心意一般,泛起清光,随即听得“咔”一声响,像是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于是他重新睁眼。
在这短暂的刹那,周遭原本狭窄的屋舍,竟陡然光芒大炽,一条条雪白的细线延伸拉长,竟然交织成一座恢弘的七层书楼,一层层如塔堆叠,当中只挂着一块简单的匾额,上书“琅嬛宝楼”四字。
王恕此时所立,便在宝楼正中。
他只轻轻唤一声“剑法。”
楼中所堆万卷典籍,瞬间簌簌抖动,先是第一层,然后是第二层、第三层
一直到最顶上的第七层
每一层中所有与剑法相关的典籍,全都泛着白光,浩浩荡荡地排列在虚空之中,宛若看不见尽头
王恕注视着它们,漆黑的眼眸中映照出莹润的神光,只是想剑壁上的剑法既不合适,那便写一门新的,总不会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