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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金不换对剑阁一点兴趣也没有,直接找到前面那一块平坦的大石,把酒放在上面,然后取出三张蒲团扔在地上。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拿着扫帚从剑阁里走出来,关上门,落了锁,一回头便看见金不换,顿时皱了一下眉。
金不换还打了声招呼“老伯好”
那老者身型伛偻,又看了周满和王恕一眼,不由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只脚步蹒跚地,朝着山下走去。
在他经过时,周满无意间看了一眼,心头骤然一震。
金不换已在那边招呼他们喝酒。
周满跟王恕一块儿走了过去,在那石边坐下,可方才那老人的面容却跟刻在了她心中一样。
金不换看她表情不对,一面取出杯盏来斟酒,一面问“怎么了”
周满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能在这种地方扫地的老头儿,都是很厉害的”
金不换顿时无语,白眼一翻“少看点话本子吧你。”
王恕在边上笑起来。
周满也不好跟他们解释,但突然觉得今日这一趟剑阁,实在没算白上来。
金不换把酒给她斟满,但替王恕斟的时候,想了想,竟然只给他倒了一点,勉强刚淹住杯底儿。
王恕叹气“倒也不必如此少吧”
金不换冷笑“你能喝多少我还没数泥菩萨还喝酒呢,别一会儿人都化进酒里,成了一杯泥水。”
王恕无奈摇头。
周满却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整个人甚至还有点沉浸在刚才那一眼的震撼中,端起那杯酒盏来,便喝了一口。
剑南烧春,是烈酒。但入口的感觉并不刺,宛如一线热泉,从唇齿淌下喉间,把那灼热的感觉烫到人的胸膛里。
然后才烧起来。
酒意分润出去,浸到四肢百骸感知的末梢,慢慢把她先前指尖那种绵密一般的针刺感给醉倒,于是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周满竟有一种奇怪的、轻微的、但又很舒服的眩晕感。
她知道这并非自己不胜酒力,而是身体状况不好,对酒的反应比较大。
但竟也不在乎。
像十三天嗑药打九名剑童子这样疯狂的事,上一世她做了不知多少,只是还从没有一次,能像这样在事后完全放松下来,只听着耳旁过去的风声。
金不换对她的状态一无所知,还拉她跟王恕碰杯,说了三两句恭贺她得剑首的话后,狐狸尾巴才露了出来。
他道“你是王氏所荐,说拿剑首就拿剑首,周师妹,你就偷偷告诉我呗,王氏是不是要有什么动作了啊”
周满看向他,没说话。
金不换便笑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剑门学宫什么地方三大世家的贵子,各大宗门的天骄,在学宫是同窗,出了学宫那是同盟,六州一国大小事宜都牢牢握在这些人手里。他们可不止是来修行的,更多是来联络的。参剑堂剑首从来都是三大世家出身的人占着,别人轻易不敢动的。你看那妙欢喜,只打了七个,难道是真如她自己所言,是打不动了吗不,她分明有余力,只是心里有数罢了。”
周满仍是用那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金不换道“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两年宋氏、陆氏走得太近,王氏内斗又太狠,你背后那位韦玄长老,还有那位神都公子,准备立威了”
周满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金不换叹气“周满,那一日你跟剑夫子对峙的时候该看见了吧我可盘子都掏出来准备帮你了。”
周满点头说“是看见了。”
王恕端着自己那杯只淹到杯底儿的酒,微微笑着看他们,没有插话。
金不换于是道“我都这么讲义气了,你就真不能透露一点吗”
周满道“我只为我自己。”
金不换仍旧怀疑地看着她,然而怎么看周满这样子也不像是假话,不由纳闷“那你胆子真的挺大啊,连剑首之位都敢拿。”
周满又笑,眯着眼睛慢慢又抿了一杯酒,只道“若人活一辈子,只处处留心、谨小慎微,那又有什么意思”
听见这句话,金不换终于放弃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喝了一杯“看来是真没什么内幕消息了,唉,白请这一顿酒啊。”
王恕也跟着周满在旁边笑起来。
金不换不敢欺负周满,但欺负一下泥菩萨的胆气还是有的,一见他笑,便拿那扇子敲桌“你又笑什么我看你听剑的时候,笔就没停过,记了不少吧借我看看呗。”
王恕奇怪“你要看”
可金不换上课时不都在打瞌睡吗一点也不像是要学剑的样子。
金不换不跟他解释,见他坐着不动,干脆自己动手,从他袖子里把那厚厚的一本册子扒了出来,竟直接递给周满。
周满不解。
金不换道“你缺了十三日,要不补补回头恐怕跟不上剑夫子的课。喏,这本借给你看看,说实话我也是头回看见有人纸上谈兵,拿笔学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