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南珣又看了龙通判一眼,龙通判一脸坦荡,“下官与恩师时有信件往来,世子途径江宁府之时是恩师提前传了消息,说世子回乡是家事,另找机会叨扰。”
“吴大人还说什么”沉南珣问。
“说见沉家人嫡支如见他。”
沉南珣这就知道了。
沉励不让人提吴勋的过往,吴勋自然也不会见人就提,白费沉励的一番心意。
官员主考当年三百进士都算主考的门生,但能成为左膀右臂的少之又少,显然,这龙通判在这少之又少之中。
这吴勋能同信任的门生说这事,沉南珣有理由相信,沉励已经同吴勋通过气了。
吴勋如今官拜枢密院指挥使,执掌军机要务,武将任免、调动还有兵士招募,说是位高权重也不为过,但也并非无所不能,枢密院可以遣将却不能调兵。
如今兵权三分,枢密院、兵部、三衙各司其职,三分兵权。
兵部掌兵卫、依仗、武举、舆马、军械之政,只是对厢军、民兵这些地方军队进行一些管理,同时加上一些后勤、测绘一类的事务,权利不算太大,事务却很繁杂。
前面说到枢密院没有调兵权,三衙便是这个调兵的部门,三衙又分殿前司,顾名思义,负责皇城安危和官家出行。马军司,掌管天下马匹,步军司,掌管天下兵卒。三衙相互独立,各自为政。
也正是因为这严格且混乱的军权管理使得大雍朝军士分离,将军无兵,兵卒无将,流水的将领,铁打的军户。
“那龙大人这份情沉某就承了,眼下倒还无甚大事需要劳烦龙大人,某会同夫人言明,说不准何时就要叨扰了。”
龙通判再拜,“下官的荣幸。”
龙通判也并未留很久,只是同沉南珣说了话,吃了两杯茶,同陆家人招呼过后便借口事务繁重先走了。
这一天下来闹闹嚷嚷的,蓁姐儿倒是很配合,并未哭闹,只是吵了瞌睡,天擦黑便睡了。
院里灯都点上了,宾客才走完。
沉南珣却没有坐下安歇,而是去找了陆三爷,同他说明了今天龙通判过来的事,也一笔带过了自己家与吴勋的渊源。
陆三爷想得却比沉南珣多。
“还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只怕若不是时运不济,这事你父亲就想做了。”
说实话,沉南珣还真就说不清这吴勋去枢密院,官拜指挥使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沉南珣之前敢一口应承下来去泉州水师也确实是考虑到了吴勋在枢密院。
再次之前,他从未觉得吴勋在枢密院对沉家有何影响,毕竟,定西郡王从未换过封地,世代在西北,遣将也遣不到沉家头上。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短视了。
陆三爷交给他一件事,“你从今日起,得重新审视一下你麾下的副将,看看哪些得用,哪些又心思活络”
陆三爷与沉南珣细细分说,陆三爷知晓沉南珣不善攻心,便一处一处掰开了揉碎了同他说。
陆三爷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沉南珣的特点,那便是善于举一反三,他不善攻心不是脑筋不够,而是从未有人教过他。
翁婿两个一问一答说到了深夜。
六月十七,依然是个好天气,前一日忙乱了一天的陆风禾放任自己睡了个够。
刚坐下用朝食,沉南珣便领着两个人来了,当然带来的人留在了廊下,进屋里的只有沉南珣一人。
若是原来,陆风禾哪怕嘴里刚咬一口进去,看到沉南珣来了,也要囫囵吞下去站起来迎一迎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陆风禾只是掀了眼皮,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喝粥,直到半碗荷叶粥吃完才擦嘴对沉南珣说,
“你可用过了可要再用些”
沉南珣看着自己眼前的莲心菊花甘草茶,嘴里发苦,他甚至觉得陆风禾是故意的,就因为他前两日让她多用些清火降燥的汤水,每次过来给自己上的都是莲心茶,还都是新鲜莲心,哪怕放了甘草,苦味也并未压下去分毫。
沉南珣摇头,“用过了,不着急,你慢慢用。”
陆风禾又吃了一个小汤包,“那你多吃两杯茶,特意给你准备的安神固米青、平肝明目茶。”
沉南珣看着根根分明的莲心,一口都喝不下去,把茶盏推出去了些。
“喜春带了两个人来,你看看合不合用,若是不合用就把喜春留下。”
陆风禾擦嘴,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喜春你还是带走吧,你能带到我跟前来,肯定是能用的,做的是你的买卖,你不上心随便给我些人,亏的可是你的银子。”
翠芝见陆风禾吃好了带人把桌子收拾好了,又此后陆风禾漱口净手,同样上了一碗莲心菊花甘草茶,只是多放了半勺蜂蜜。
陆风禾这才看到沉南珣一点都没下去的茶,故作惊讶地说“世子怎么不喝莫不是觉得苦世子不喜甜的呀”
沉南珣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他若是不喝,陆风禾能说一圈话却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