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到的时候厅堂内气氛异常诡异。
九郎坐在靠门的位置低头看书,不做声也罢,八郎也与赵明新隔得远远的,相对而坐会。
赵氏笑,“你们兄弟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刚打了一架。”
陆九郎叹了口气,心想,这事若是打一架能解决倒好了。
赵氏坐下来才发现茶都没上,瞪了小儿子一眼,“八郎,你怎么茶都没给你表哥上。”
陆八郎还没说话,赵明新马上为陆八郎开解,“姑母莫急,侄儿也刚坐下。”
陆八郎冷哼一声。
“八郎,你这是作甚。”
“姑母,侄儿是来请罪的。”说着就撩前襟要跪。
陆九郎把书合上,“我先回避一下”
“有什么好回避的,又不是不知道。”
赵氏一头雾水,这俩孩子打什么哑谜。
“站着好好说,跪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
赵明新诚惶诚恐地站着,头垂的很低,“姑姑,侄儿娶妻不贤,差点害了表妹。”
“怎么回事怎么就害了禾娘。”
陆八郎快言快语,“黄氏让高嬷嬷给小拾吃虎狼之药。”
“什么”赵氏惊呼,“虎狼之药为何”
为何,这赵明新更是没脸说,说他娘子担心他对表妹有余情这不是坏了表妹的名声嘛。
“大约因为表哥身边也没别的女子了,黄氏不放心表哥,只能拿小拾开刀了。”
赵氏听懂了,彷佛又没听懂。
表哥表妹的,又都在京都,有接触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可都是亲戚故旧,遵礼守节的,有什么不放心的
难道
赵氏勐地抬头看赵明新。
赵明新连连摆手,“姑母明察,侄儿对表妹只有兄妹之情。”
赵氏松了一口气,当时与嫂子说起也只当闲话家常,也没正经问过其余长辈的意见,后来赵家求娶了黄氏,禾娘又看上了沉大郎,便也没人把一桩闲聊的事当真。
“那禾娘的身子”
陆八郎这就很清楚了,“娘放心,连夜请杨太医来看过方子,禾娘的身子杨太医也会时不时问个脉,头胎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倒是得益于这些大补的药材,禾娘和哥儿才不至于太过虚弱,至于怀姐儿时,禾娘喜甜还用不下荤腥,也算是逃过一劫。”
赵氏拍拍胸口,“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可”
“怎么说”赵氏心又提了起来。
“月满则溢,杨太医的意思是往后禾娘身子还需要慢慢调理,万不能再进补了,且往后可能子嗣有碍了。”
虽然禾娘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可毕竟还年轻,眼看着就要和离了,往后若是再嫁人却不能再有子嗣,那日子也是没得过了。
赵氏眼眶瞬间就红了。
赵明新手忙脚乱,“姑母,都是侄儿的错,错信了毒妇,侄儿侄儿这就回去休妻。”
赵氏没说话,只是拉着赵明新。
等拿一阵情绪过去了,赵氏才说“此时你虽有错,可真正该来道歉的却不是你,也不该向我道歉。”
赵明新低下头,“侄儿知晓了,下晌便压着黄氏来向表妹道歉。”
其实杨太医还说了一些话,只有陆八郎和沉南珣知道,他们很有默契地谁都没说。
这些虎狼之药多少有些助兴的效果,若是平日纾解了倒也无碍,可都用到了孕期,不得纾解便留了祸根。
等出了月子,身子一切正常了,只怕每月会有那么几日燥热难耐,至于如何才能去了效果请了余效,杨太医也不清楚,他从未见过这种药用在孕妇身上。
至于他说的子嗣有碍也是基于此得出的推断,阴阳调和,妇人每月何时有孕何时难怀都有定数,可这药一用,这定数就被打破了,要想调理,且需要些年岁。
这话话他们谁都没说,自己知晓就好了,不必说得人尽皆知。
赵明新倒还不知道这一层,之前还心存侥幸,虽然黄氏用了药,但哥儿姐儿也健康生下了,并未酿成大祸,却不知这药会伤了表妹的子嗣,这可就严重了。
“还有其他事吗”赵氏问赵明新。
赵明新摇头。
“那便回衙门上值去吧,姑姑也不留你了。”
再明显不过的送客之辞,赵明新作揖离去,却无人相送,只是走到门边,陆九郎起身作了个揖。
五月底,气温已经很高了。
大中午的,地面都被晒得有些发烫,空气中充斥着地上蒸腾起的热气。
赵氏却觉得背嵴发凉。
她一直觉得自己娘家侄子,赵明新也算是陆风禾半个娘家人了,多少能照应一些表妹,况且黄文珊与禾娘也是自幼相识。
万万没想到,最信任的人下了最狠的手。
陆八郎总算想得起来给母亲看茶了。
赵氏抬着茶碗的手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