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面,顾名思义就是把面煮得软烂糊涂,配上风味独特的芝麻叶,花生碎末,辣椒油以及底下的葱花面油
此刻满满当当黏黏糊糊一大碗,吃的大伙满头热汗,浑身舒畅。
高淀粉和高热量带来的满足感,没吃过的根本想象不到挑剔如宋檀,今天也足足干了一大碗。
说来,她回来两个多月,如今挑食的毛病竟也慢慢好转了些。
当然了,对比其他动辄两大碗起步的老宋家最低饭量,这点胃口仍是不值一提,但已然是进步许多了。
但,晚饭是吃完了,等到7:30,院子里新装上的几个大灯泡重新亮堂起来,村里的婶婶们陆续又往这边来了。
没办法,下午收的银耳着实有些多,一时半会的竟还没处理完。
这东西自然是要趁早晾晒,反正大伙也睡不了这么早,干脆晚上加两个小时的夜班挣些钱,也能早点收拾妥当。
于是爷爷家的院子里,此刻摆得满满当当。
地上铺了一层干净的塑料薄膜,大筐大筐的银耳倒在上头。婶婶们挨着这塑料薄膜搬个小板凳坐成一条线,各自选取眼前那堆银耳,拿着锋利的小刀,迅速的剜下上头带着的干硬菌块和木屑,以及发黄发老的边角。
大伙都是做惯了农活的,虽然一开始做不甚熟练,可稍微干个10来分钟,下手已经飞快了。
不多时,薄膜上的银耳就越来越少,而他们面前的筐子里则堆的越来越多。
这银耳收拾完还得清洗挑拣,而后才能一一摊平在竹帘子上晾晒。
如今深夜,恐怕有露,还特意给收拾到屋子里去了。就这,整个院子已然有了紧张局促之感。
至于大伙挑拣起来的边角碎料,七表爷和七奶奶每天任务繁多,这会儿可没精力再去用心挑拣。
莲花婶忙碌一天却不肯停。
饶是宋檀几次三番劝她回去,她都压根不听,这会儿干脆把家中瘫痪的老太太也推了过来,而后婆媳俩面前放了个大盆,里头都是大家削出来的碎末和边角料。
老太太年纪大,眼睛也有点发昏,但这会儿院子里这么多人,你来我往笑呵呵的,她是半点也不觉得寂寞,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止一茬。
这会儿和莲花婶一起慢条斯理的将眼前盆子里的碎末再度挑拣,略能看的边角料收在一旁,稍作清洗,仍旧是摊平晾着。
实在不能看的那些,莲花婶也舍不得淘汰,趁着宋檀单独出院子的时候就小声去问,能不能让她带一碗回家。
按理说这东西既不能卖钱,也没法吃,白给莲花婶也不值当什么。
但宋檀怕的是开这个先例,容易引动其他人的小心思,这会儿便定了个数“行,那莲花婶你带两斤回去吧”
边角料沉甸甸的,其实没啥口感还重,倒是营养多少还在,莲花婶是尝过味道的,这会儿已然心花怒放。
她和婆婆偷偷小声一说,两人回味起银耳汤的味道,越发的信心高涨,坐在那里挑拣的更加仔细了。
等到夜里10点多钟,大伙把活干完拿了工资回去,莲花婶这才推着婆婆跟宋檀告别。
她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塑料袋拉开给宋檀看“我刚给乔乔看了,两斤整。”
宋檀却有点愣了
无他,是因为莲花婶过分实诚,这袋子里头连一片称得上是晶莹雪白的银耳都没有,全是那些泛黄老硬的边角料。
按理说,大伙儿削下来的有根蒂,可也有不少边缘的碎耳啊可怎么
她伸手把袋子拽下,而后回小仓库一瞧
果然
只见屋中架子层层摞起的竹帘上,除了一些大小不均的完整银耳之外,最上头一层分明多铺了层纱布,那些碎的不能再碎的银耳如同一层碎雪花,都单独在上面摊平晾着。
这叫宋檀心头又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给莲花婶加了工资没错,可一个月就2500块钱,也并不多。
虽然她带着婆婆来吃饭,放在一般的工作地点是不会答应的,可人家婆婆也没白待着,手头能干的也都干了。
如今她二话不说,从旁边翻出一个塑料袋,直接将那纱布上晾着的银耳碎末,大把大把重新装了一份进去。
估摸着大约有个两三斤重,而后才递给莲花婶
“婶儿,你在我们家帮忙多吃力,咱们全家都记在心里。一点银耳碎末,你还弄得这么生分,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拿着,你跟奶奶这辈子也辛苦,我这银耳大补,每天在家炖一碗养身子,也好长长久久的给我们帮忙。”
她笑了起来“我这农场开个几十年,可不好找你这样的员工。”
一番话说的熨帖又热情,叫莲花婶心头荡悠悠的,说不出的暖意激荡。
就连瘫痪的婆婆都觉得心头哆嗦。
几十年了,她这老婆子瘫痪几十年了,一直觉着自己是儿媳妇的拖累,偏又胆子小,至今也不敢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