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
“张口一说,说两句‘儿不嫌母丑’,‘要认真读书’的大道理的话便叫教导?”虞祭酒哼道,“那我这国子监学堂也不用开了!将学生教的识了字,而后寻个识字的,将那些大道理与四书五经的各式典籍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诵读一遍。接着便等着,看这些学生自己是否能科考入仕,官运亨通了。对大多数听了这一遍诵读之后,科考没有成名,前途也不好的,便全当没看到,左右这些学生与他们非亲非故的,便是饿死或者犯罪入狱也与他们无关,不消他们负责。便是认真听了他们诵读的四书五经典籍,照本宣科的做事,依旧过的不好的,那也与他们无关,难道还能追究这些大善人的责任不成?可这种与他们无关又不是绝对的,对那种科考入仕,官运亨通了的学生,这些大善人又要主动凑过去,自称自己那一遍诵读居功至伟,全然不提这些学生自己的努力与背后种种机遇了。真个是全凭一张没有成本的嘴,断章取义的将所有好处与丰功伟绩都往自己身上套!”
林斐听到这里,也跟着摇头笑了,他抬头看了眼虞祭酒,说道:“祭酒是真名士!”
要做事,拿手上办的事说话的,哪里仅仅只是他和长安府尹这等做事的官员?哪怕是外人看起来“跳脱于世俗之外”的清流名士,亦是如此。即使是看起来用一张嘴教书育人的国子监祭酒,亦不是光用一张嘴教大道理的先生。
这世间很多事都是好说不好做的。
“这世间的‘大善人’可不止这一种,”林斐赞了句虞祭酒所言,话题一转,对虞祭酒挑挑拣拣的说起了今日刘家村的一番见闻,他道,“今日我同长安府衙合作办案,走了一趟那山野村落,却是亦同样见了个‘大善人’……”
似“童大善人”这等乡绅饶是连自诩见多了各路山野乡绅的长安府尹都连呼“不曾见过”,更别提虞祭酒了。
听林斐说那“童大善人”的过程之中,虞祭酒气急之下拍食案的动作都做了不知多少回了。
虞祭酒是越听越气,那厢的汤圆、阿丙以及小童墨香却是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虽是未必全然明白这童老爷阴险手腕背后的意义,可那刘家村村民的现状以及那刘家村的阴邪村祠却是听的他们既惧又怕的。
旁的事未必全然懂,可“人不吃饭要饿死”的道理,以及那饿肚子的感觉,三人还是懂得,懵懵懂懂间听懂了‘童老爷将钱吃了,逼人去乞讨’的话,顿时吓的脸色一片青白。
温明棠亦是个听得懂刘家村之事的人,此时斜靠在台面那里,身边围着墨香、汤圆同阿丙,听三人懵懵懂懂的自林斐那一番刘家村之行的见闻中拎出了那句“童老爷将钱吃了,逼人去乞讨”的话,顿时失笑,面对面前几张严肃惶惶的小脸,想了想,点头道:“你三人说的确实不错,就是那般!”
虽然不定明白“童老爷吃钱”的意思,可这话确实总结的颇为到位。
看了眼那厢正说刘家村之事的林斐和虞祭酒,温明棠朝两人点头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带着墨香等人出了公厨,没有继续打扰两人相谈。
小书童墨香离开公厨时,还一板一眼的向虞祭酒施了一礼,而后一路倒退着离开了公厨。
林斐看着面前的八岁小童学着大人模样做出的“知礼”举动,直到墨香倒退着跨过了公厨的门槛,他才开口了:“祭酒身边这小书童这般知礼的举动,若是放到寻常人以及心善些的人眼里,或许会觉得有趣,打个趣云云的说他老成;可若是放到那等挑刺之人眼中,怕是少不得被指摘吧!”
这话一出,虞祭酒便点头道:“是啊!先时便遇到过看到墨香那学着大人做派,行知礼举动的人嘲讽我这小书童‘待长大后定是个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儒的,嘲讽墨香不似跟随的名士一般举止不羁,反而行为如此刻意,道其一瞧便是个木讷不甚灵光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叹了一声之后,才语气复杂的继续说道,“却不知我幼时也是如墨香这般的,既要做名士,自是要先学会知礼而后再学不羁的。连礼都不懂,又谈何不羁?”
外人看那名士潇洒不羁只觉对方这一举一动做出来恁地洒脱,却不知这所谓的洒脱亦是要拿捏一个’度‘字的,若是不先将那所谓的’礼‘吃透彻底深入骨髓了,又如何掌握的好这洒脱的’度‘?
且礼字之外,所谓的潇洒名士亦同样是手头有拿得出手的真本事的。
“昔诗仙李白被人称之曰’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长安城里,学着做了几首诗词,而后效仿其在酒坊过夜的不少。外人路过时所见却皆是以一句’酒鬼‘称呼了事的。”虞祭酒对面前的林斐说道,“却不知酒鬼随处可见,诗仙却是千古难得一遇。那斗酒百篇的诗作又岂是随意粗浅的学着做的几首诗词能比拟的?”
“前些年,曾有人效仿诗仙,醉酒后在长安城朱雀门上刻诗,结果险些吃了官司。家人好不容易使了大力气将他保出来,他还不满着念叨’众人皆醉我独醒‘,话语间的意思忿忿至极,”虞祭酒说道,“且不管那长安城朱雀门的守卫不是吃干饭的,便看他那刻的自作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