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宫里御膳房打杂的宫女,不用心的,便一味做着琐碎的杂事,用了心的,便成了赵司膳一般,皆各司其职而已。当然,这多用的心也不是白费的。无论是其位子还是月俸都比那等不用心的要更多些。”
听到这里,虞祭酒也跟着笑了,看了眼外头做事的关嫂子,他道:“我方才看了她一会儿,本是想多个嘴的,可一想这些时日,外头那些‘大善人’张嘴不需本钱的话没少往她耳中飘,都在说她不易,她自也是深以为然的。若是此时过去劝谏她开始认真些做事,她心里怕是不服的。指不定还要埋怨我多事,太过讲究。”
温明棠笑道:“祭酒是好心,往后子清、子正上了仕途,关嫂子亦是少不得要被拉到台面上来的。若是届时关嫂子‘言行举止’让人挑出大毛病来了,届时,如今这些张嘴不需本钱的‘大善人’的体贴又要变成指责了,到时那些文雅些的夹枪带棒的之语又要往关嫂子身上招呼了。”
“所以人性如此,只是三街九巷中的人说话粗鄙些,大族贵人、官夫人说话文雅些罢了。都是骂人的话,是粗鄙还是文雅,于被骂之人而言,都是一样要生气,要发怒的。”虞祭酒叹了一声之后,看向温明棠,“可惜这些事你懂,她却是不定懂罢了!”
“实在不懂也不是什么头悬利剑的大事,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憧憬着的官母做的不大好,容易被一个圈子里,那等有些出身背景的官母耻笑罢了。不理会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关起门来过日子也不妨事。”温明棠说道,“更遑论她这年岁重新学着官夫人那套做派,强行要同那些官夫人交朋友也不定是什么好事。官夫人中品行好的自会体贴她,不会多话,也不会胡乱插手他人闲事。那等品行不好的,自是会从根上开始挑刺的。便是关嫂子将那些礼仪做派学的再好,农妇出身的背景在那等人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虞祭酒点头应了一声,却又掀起眼皮看了眼那厢言笑晏晏说话的女孩子,说道:“话是极有道理的,但你还是体贴了!少说了那品行如寻常人一般的官夫人了。品行好的有,不好的也有,可多数人其实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没有那么挑刺,也没有那么体贴,她做的略微差些,不会吭声,若是实在太差,也是要嘀咕两句的。”
“多数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是普通人便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温明棠笑着说道,“事情也只有等遇上了才知道如何解决。眼下还不曾遇上,自是体会不到的,也明白不了祭酒的用心良苦。”
“是啊,所以我才想着还是算了,此时不是劝的时候。”虞祭酒说到这里,目光才略过面前的女孩子,落到了女孩子身后正巴巴对着阿丙和汤圆手里那吃食咽口水的小书童身上。
他同面前的女孩子方才这一番谈话,若是放到年长些的,如纪采买这等人面前,怕是会面色凝重的开始思虑起世事来了。可此时公厨里只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同一个连半大的年纪都够不上的孩子,再有意义的道理在那三个孩子眼中也没有那烤红薯同里头夹着的软糯年糕来的吸引人。
“果然啊,事情只有到遇上了才会体会得懂与明白。”虞祭酒说着,喊了声’墨香‘。
那厢听到虞祭酒唤自己名字的小书童墨香连忙“诶”了一声,两手规矩的,学着国子监里那些学生做了个礼,方才贪馋的脸色也瞬间收了起来,小脸严肃的看向虞祭酒,问道:“先生,可是有事吩咐?”
八岁小童强行做出这般老持稳重的样子看的虞祭酒忍不住摇头失笑,却也知晓身边这小书童乖觉认真的很,遂干咳了一声,瞥了眼那厢将红薯年糕递给墨香的汤圆和阿丙,点了点头。
得了虞祭酒的首肯,小书童墨香这才转身伸手去接汤圆和阿丙递给他的红薯年糕,接时还是伸出双手接的,一边认真的道谢,一边不忘给出承诺“往后,我阿母若是做了好吃的,定也拿来分与两位小师傅”。
小童小小年纪这般做派看的汤圆和阿丙两人忍俊不禁,一面笑着,一面说道“不用不用”云云的。那小书童墨香却是坚持“定是要的。”
虞祭酒见状,便对一旁的温明棠说道:“他去岁时曾食过家中堂弟的一串糖葫芦,堂兄弟二人玩的好时,自是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一次起了争执,那堂弟张口便提起了’曾送与他一串糖葫芦‘的旧事,借着这串糖葫芦的恩情,指责他“没良心,忘恩负义!”。他一贯面皮薄,家中教导又是严厉,这话一出,自是当场红了脸,落了泪,立时跑着回去买了串糖葫芦还给他那堂弟了。”
眼前这小童墨香虽只是书童,却是虞祭酒身边的书童,往后长大了是能在国子监听课的,日常偶有不懂的课程还能向虞祭酒请教。这等书童自不似寻常人家那些人牙子买来的小童,虽同那等含着金汤匙出生,能直接进国子监读书的大族公子相比略差些,可也家境殷实。且若家中不同虞祭酒沾些关系,是当不上这书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家中世代经营纸墨坊的墨香家中光长安城内便有数家纸墨坊了,自是自幼便接受过礼仪教导的。
看着那厢坚持要还这“红薯年糕”的“恩情”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