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乌纱层云恰在此时流转散开,在掷杯山庄的地面上铺开了一层宛如霜花的银辉,她又朝前踏出了一步,正好踩在这一地银光之中。
“我会的。”她又重复了一次。
而这一次的声音比起先前的默认要让人听得清楚得多。
等第一日水母阴姬难得起得晚了些。
戚寻早已经领着温丝卷,将这个在师父面前也过了明路的兄长介绍给诸位了。
华真真出于直觉,感觉戚寻领来的这个兄长并不像是个寻常的医者,但她都这么说了,华真真也不会出言反驳。
倒是武维扬这家伙很是自来熟地拍了拍温丝卷的肩膀,“光看卖相,你是比前阵子我们见到的什么张简斋神医、王雨轩神医好得多了,不过你们这些个神医怎么个个细胳膊细腿的”
他颇有几分挑剔地“啧”了声,继续说道“要我说越是打着神医招牌的便越是应该练出一身好筋骨,一来这病人一看有了个强有力的证据在这里,对你们这药到病除的话总也有点底了,一来若是这病人犯倔不喝药怎么办,筋骨强健些直接一把就将人按住了。”
金灵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歪理邪说,偏偏这么一琢磨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但她下一刻又看到武维扬一点不带挣扎地倒了下去,唇边依然带着一缕微笑的白发青年,一副此事与他无关的样子。
可他打了个响指,武维扬又在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自如,从地上蹦跶了起来。
“好家伙,你这将人放倒的本事倒也是登峰造极了。”武维扬啧啧称奇。
虽然被温丝卷当了一回小白鼠,但武维扬一向佩服有本事的人,现在也不例外。
他平日里没少与水匪打交道,那些个迷烟瘴毒的东西,他再怎么没有心计,在下意识的防备上总还是有些数的,可方才温丝卷动手的时候,他却丝毫征兆也没有察觉到,可见对方在用药的本领上非同凡响。
“温兄弟,你这本事用在治病救人上可屈才了。”武维扬一点不记打地又攀谈了上去,“你这功夫就应该用在清剿海寇上,不声不响地将人全给放倒了,兵不血刃呐”
温丝卷笑而不语。
他昨夜便从水母阴姬这里知道,海寇的清剿正是戚寻想要以天水神功立威之事,也是用来进一步打响神水宫的名号。
那他既然是被请来当个观众的,自然也该当将观众的责任进行到底,可不能干喧宾夺主的事情。
不过看在武维扬与戚寻的关系瞧着不差的份上,用来糊弄的理由还是要找一个的,他想了想后回道“成本太高了。”
这个理由用来说服武维扬是足够了。“也对,你们这些个稀奇古怪的药物总是大有来头的,那还是无本买卖好得多。”
什么无本买卖戚寻的兴风作浪吗
金灵芝又被呛到了一次。
她发誓自己再也不再武维扬这家伙开口的时候喝茶了。
她琢磨着还是岔开话题为好,正好环顾一圈后发觉在场中少了个人,便问道“说起来,楚香帅去了何处今日怎么没见到人。”
如果要在掷杯山庄中给众人的待遇分个级的话,头一号自然是左轻侯的宝贝女儿左明珠,排第一的便是楚留香了,毕竟左轻侯素来是很得意于自己有这个既能与他谈得来,又能与他一道享受的朋友的,甚至还肯为他下厨去做一锅拿手的四腮鲈鱼脍。
昨日的宴席上左轻侯为了气一气薛衣人专门多敬了李观鱼一杯,也没少跟楚留香这个老朋友搭话,以楚留香对朋友的义气,显然也不像是会在忽然之间告辞的。
听到左明珠问及这个问题,左轻侯答道“香帅的那艘船近来正好就在松江府外的海上,此番剿匪若能成,难保没有流寇南逃,为免伤到船上的三位姑娘,香帅今早便启程去将她们接上岸了。想来也花不了多少时日。”
果然还没等到正午,楚留香便已经带着他的三位义妹到了。
一身红衣的李红袖主管楚留香的那些个田庄财务和接济贫苦人的支出,宋甜儿是个少见的蜜色肌肤的活泼美人,听说做得一手好菜,而苏蓉蓉,戚寻倒是曾经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她的姑姑正是戚寻的师姐,在她学艺于神水宫期间,苏蓉蓉曾经到访过一次。但三姑这个人行事谨慎,为免神水宫隐秘外露,干脆限制了苏蓉蓉的行动。也就是戚寻在宫中折腾日常任务乱跑惯了,跟她碰上过一次。
现在两方碰面,便颔首权当打了个招呼。
“每次看到你楚香帅这阵仗,饶是知道这是你的义妹,我也得说你这踏月留香,品貌风流之名,实在不是别人乱扣给你的。”左轻侯看了看这四人一并出场的组合,一把将楚留香拽了过来,“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倒是很懂得挑回来的时候。”
“看来今日午膳我有口福了”楚留香问道。
“欺负你鼻子不灵便,你不如猜猜看”左轻侯笑了笑。
楚留香对这位老友的恶趣味没什么办法,他正打